第67章 新局初开 暗流再涌（2/2）

胡美凤心里一咯噔，连忙说：“厂长，那家店就是运气好，有点小聪明，会钻营。她们那些东西，论功底、论规模，哪能跟咱们厂比？我看就是那个叫林晚的丫头片子，仗着读书好，到处拉关系……”

“读书好也是本事。”周厂长打断她，语气听不出喜怒，“陶明远那个人我了解，眼光高得很，不是真有点东西，他不会轻易写推荐信。而且，我听说，他们跟省轻工研究所那边，好像还有了点合作苗头？”

胡美凤额角渗出细汗：“是……是有这么个风声。不过厂长，他们那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咱们厂才是正规军，有技术、有设备、有政策支持。他们那种家庭作坊式的，迟早……”

“迟早什么？”周厂长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迟早被市场淘汰？我看未必。现在上面开始提‘保护传统’、‘鼓励创新’，他们那种‘小而美’、‘有特色’的路子，说不定正对胃口。”

胡美凤心里发急，她之前信誓旦旦说能把“晚秀坊”拿捏住，或者至少压下去，以免其成长起来对厂里未来的“民间工艺整合发展方案”形成竞争或阻力。没想到对方不仅没被压垮，反而路子越走越宽，眼看就要搭上省里的快车。这让她在厂长面前很被动。

“厂长，那……咱们就这么看着？”胡美凤试探着问。

周厂长沉吟片刻：“当然不能干看着。但方法要变一变。以前那些……小动作，停了。授人以柄，落了下乘。”他顿了顿，“他们不是要去省城参加复评吗？这是个机会。你亲自去一趟省城，不是去捣乱，是去观察，去学习，甚至……去接触。”

“接触？”胡美凤不解。

“对，接触。”周厂长身体前倾，压低声音，“以市工艺美术厂交流学习的名义，去复评现场看看。如果他们作品确实好，专家评价高，你找个机会，以更正式、更‘正规’的态度，再去谈合作。这次，条件可以开得更好些，比如，邀请王秀英同志作为‘特邀技师’加入厂里的技术革新小组，保留她们‘晚秀坊’的牌子，作为厂里的一个‘特色工作室’，享受厂里待遇和资源，产品由厂里统一包装推广。那个林晚，不是读书好吗？也可以许诺，如果她考上大学，厂里可以给予一定的资助，甚至将来为她保留一个岗位。”

胡美凤眼睛一亮：“厂长，您是说……招安？”

“什么招安，是合作共赢。”周厂长纠正道，“把有潜力的民间力量吸纳进来，壮大我们自身，同时也能更好地完成上面交给我们的‘整合发展’任务。当然，如果他们不识抬举……”他眼神微冷，“那就让他们在省城的复评上，‘自然’地遇到一点小麻烦。比如，作品运输保管不当出了瑕疵？或者，作者临场表现严重失误？省城不是青河县，人生地不熟，出点意外，很正常。到时候，他们自然知道，单打独斗，没有靠山，是走不远的。”

胡美凤心领神会，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厂长高明！我明白了，软硬兼施，两手准备。我这就去安排，一定把事情办好！”

“记住，要做得漂亮，不着痕迹。”周厂长最后叮嘱，“别再把事情搞得乌烟瘴气。咱们是正规单位，要注意影响。”

“是！”胡美凤响亮地应道，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脚步重新变得轻快。有了厂长的明确指示和更“高级”的策略，她感觉底气又足了。省城复评？哼，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的舞台。

青河县，“晚秀坊”内，一家人还在为好消息兴奋着，仔细讨论着去省城的各项准备，对即将到来的、更高层次的挑战充满了期待，也对暗处重新调整方向、伺机而动的危险，一无所知。

林晚在帮着母亲整理作品时，心头忽然掠过一丝极淡的、莫名的悸动，仿佛平静湖面下又有暗流轻轻搅动了一下。她抬头望向窗外，天色将晚，云层低垂，似乎又有风雨欲来。

她轻轻握了握拳，复评在即，无论如何，这一步必须走稳。至于其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相信，只要自身足够明亮，便能照见暗处潜行的影踪。新局已开，暗流再涌，她唯有更谨慎，也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