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速之客 弦外之音（1/2）

秋雨绵绵，一连下了两三日，将县城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水汽里。“晚秀坊”的生意略受天气影响，白日里客人稀疏了些，反倒让王秀英和林晚能更专注地扑在绣样和参展作品的创作上。

林建国，也就是林晚的大伯，便是在这样一个雨丝细密的傍晚，顶着把半旧的油纸伞，出现在了“晚秀坊”的门口。他没有像爷奶上次那样大吵大嚷，而是缩着肩膀，跺了跺脚上的泥水，脸上堆起一种刻意显得熟络又带着点畏缩的笑容，探头朝店里张望。

“建民？秀英？在呢？”他扬声招呼，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飘忽。

正在柜台后核对账目的林建民闻声抬头，见到来人，眉头立刻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大哥？你怎么来了？”

王秀英也从工作间探出身，看到林建国，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缩回去继续手上的活计。刘婶她们也交换了一下眼色，手里的针线慢了下来。

林建国仿佛没察觉到这份冷淡，自顾自收了伞，靠在门边，眼睛却在店里快速扫了一圈，尤其在墙上挂着的绣品和新添置的一些装裱工具上停留了片刻。“嗬，这店弄得，真是越来越像样了。”他干笑两声，搓着手走进来，“路过，正好避避雨，顺便……看看你们。”

林建民给他搬了张凳子，倒了杯热水。“坐吧。家里都还好？”

“好，好。”林建国接过水，没坐，反而又往前凑了凑，压低了些声音，“建民啊，我听说……晚晚前阵子去省城，见了不少大人物？还得了省里什么计划的资格？真是了不得！”他脸上露出夸张的赞叹，眼神却闪烁不定。

林晚在楼上自己的房间，刚完成今日的习题，正准备下楼帮忙，恰好听到了楼下的对话。她停下脚步，站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静静听着。

林建民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孩子自己争气。”

“争气！太争气了！”林建国一拍大腿，“这可是咱们老林家祖坟冒青烟了！以后晚晚要是成了大科学家，当了官，咱们全家都跟着沾光！”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前两天去市里办事，听人闲聊，好像……跟晚晚有点关系？”

林晚心中一动。市里？闲聊？

林建民也警觉起来：“听谁闲聊？说什么？”

“就是……茶摊上，几个像是机关里上班的人。”林建国眼神飘忽，似乎努力回忆，“好像提到什么‘青河县的绣品店’，‘手伸得长’，‘省里都攀上关系了’，还说……‘小心爬得高摔得重’，‘市里有人看着呢’之类的。我也没听太全，就觉得……是不是有人看晚晚和你们店太出头，眼红了？”

他这话说得七分真三分假，既有打听，又带着明显的敲打和恐吓，试图营造一种“你们被盯上了，我知道内情”的氛围。

林建民脸色沉了下来：“大哥，你听到这些话，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林建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当然是担心你们啊！建民，秀英，咱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我知道，之前爹妈来闹，是有些过了，但那也是老人家糊涂，想沾点光。我可是一直盼着你们好的！现在外面风言风语，还有人盯着，我是怕你们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这年头，做事不能太冒尖，得有人帮衬，有靠山才行。”

他顿了顿，观察着林建民的脸色，声音压得更低：“我听说，市里那个工艺美术厂，挺有实力的，好像对你们店挺感兴趣？要是能跟他们搭上关系，那不就有靠山了？也省得被人惦记。我认识个中间人，或许能帮忙递个话……”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林晚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大伯这趟来，根本不是关心，而是受人之托，或者是自己嗅到了什么“机会”，想来当说客，甚至可能想从中捞取好处。那些“风言风语”，恐怕也是有人故意放出来，通过他传到自家耳朵里，既是施压，也是引诱。

林建民虽然老实，但经过这么多事，也不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沉声说：“大哥，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晚秀坊’的事，我们自己有打算。市里厂子怎么样，我们不清楚，也不感兴趣。晚晚读书比赛，是她自己的本事，跟别人没关系。至于有人看着、有人眼红，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不怕。”

林建国没想到弟弟会这么直接地顶回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挂不住：“建民，你这话说的……我是为你们好！你别不识好歹！现在你们是有点成绩了，但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