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唉 多个朋友多条路(1/2)
正月十九的晨光比往日来得早些。
林晚天不亮就醒了,轻手轻脚地绕过熟睡的妹妹们,推开后门走进院子。破虏立刻摇着尾巴凑上来,她摸了摸狗头,从水缸里舀了瓢冷水洗脸。
刺骨的凉意让她瞬间清醒。
刘翠来得更早。小姑娘站在店铺后门外,手里拎着个布包,见到林晚开门,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晚、晚晚姐。”
“来得这么早?”林晚侧身让她进来,“吃过了吗?”
“吃、吃过了。”刘翠小声说,目光却忍不住打量院子里的摆设。
几个大木盆一字排开,旁边堆着各种植物——靛蓝的叶子、茜草的根、槐米、苏木……都是林晚从空间里“嫁接”出来的染料原料。品质比市面上好,又不至于太显眼。
“今天教你染布的基础。”林晚取过一块白棉布,在晨光中展开,“扎染的关键在于‘扎’。不同的捆法,染出的花纹天差地别。”
她手指翻飞,布在手中折叠、缠绕、捆扎。刘翠看得眼睛发直,手里不自觉地跟着比划。
前店传来动静,王秀英已经起身,开始打扫柜台。林建民在后院劈柴,准备烧水。
一切井井有条,像一台刚刚上油的机器,开始缓慢而坚定地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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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店里来了位特别的客人。
中山装,黑框眼镜,手里拿着笔记本——这身打扮在镇上不多见。男人约莫四十出头,在橱窗前驻足良久,目光落在那几件扎染制品上。
林晚迎出去时,他正好转身:“请问,这里就是‘晚秀坊’?”
“是的,您请进。”
男人走进店内,脚步很轻,目光却锐利。他先看了看绣品,又仔细端详那些靛蓝、茜红的染布,最后停在林晚面前。
“这些扎染……是你们自己做的?”
“是,手工扎染。”林晚取下一件茜红色披肩展开,“每件花纹都不一样。”
男人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我是县文化馆的李明。听说你们这儿有些不错的民间工艺品,特意来看看。”
林晚心里一动。文化馆?这可是个意想不到的机遇。
她引着李明去看王秀英的绣品。男人看得很仔细,尤其是那幅山水绣画的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好手艺。”他抬起头,“这是苏绣的底子,又融了些本地特色。绣娘师承哪里?”
王秀英刚好从后院出来,听到这话,连忙上前:“老师傅是白凤兰白大师。”
李明眼睛一亮:“白老师的徒弟?难怪!”
他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油印的通知:“下个月十五,县里要办‘民间工艺展’。我想邀请你们参加。”
王秀英愣住了:“邀、邀请我们?”
“对。”李明笑道,“现在提倡保护和发展民间工艺,你们这样的手工作坊正是我们要扶持的对象。参展免费,还提供展位。如果作品获奖,还有奖金。”
“奖金?”林晚问。
“一等奖五十元,二等奖三十元,三等奖二十元。”李明顿了顿,“当然,更重要的是能让更多人看到你们的作品,打出名声。”
林晚的心跳加快了。机会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我们参加。”她几乎是立刻回答,“需要准备什么?”
“准备三到五件代表作品,下月十五送到文化馆就行。”李明又看向那些扎染制品,“这个也很有特色,可以一起带去。”
送走李明,王秀英还回不过神来。她捏着那张通知,手指微微发抖:“晚晚,咱们的东西……能上县里的展览?”
“不仅能上,还要拿奖。”林晚握住母亲的手,“妈,这几天咱们得加班了。要做几件能镇住场子的作品。”
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王秀英负责绣一幅大件,她来做几件融合扎染与刺绣的创新品。刘翠可以帮忙染一批手帕,作为展览赠品。
但兴奋之余,林晚也保持着清醒。展览是机会,也是考验——她们的作品将在全县同行面前亮相,好坏都会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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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陈志远又来了。
这次他带来了三本英语书和一本《会计学原理》。
“郑老师说这些你可能用得上。”他把书放在柜台上,目光落在林晚眼下淡淡的青黑上,“你……没睡好?”
林晚正在整理一批新染的布料,闻言揉了揉额角:“在想展览的事。”
陈志远沉默片刻,卷起袖子:“我能帮上什么?”
林晚看了看有些凌乱的后院工作区,忽然想起他做事有条理的特点:“帮我整理一下?东西太乱了,找起来费时间。”
两人一起动手。陈志远果然细致,将染料、布料、工具分门别类放好,还找来硬纸板做了标签。不过一个时辰,原本杂乱的后院变得井井有条。
“现在找东西至少能快三成。”陈志远满意地看着成果。
林晚递给他一杯水:“谢谢。作为报酬,教你第一课——成本核算。”
她翻开账本,指着上面的数字:“布料进价每尺三毛,染料成本每批约五毛,工时——我娘绣一条普通手帕要六个时辰,精品绣画要一个月。还有店铺租金、水电、伙食……”
陈志远听得认真,在笔记本上记录:“所以定价不仅要覆盖成本,还要有利润。”
“不止。”林晚拿起一条刚染好的围巾,“这条成本大约一块二,我卖五块。多出来的部分,是手艺的价值,创意的价值,还有‘独一无二’的稀缺价值。”
“如果有人嫌贵呢?”
“那就讲背后的故事。”林晚拿起那条绣着并蒂莲的手帕,“这是我娘绣的。她学绣三十年,这花样是她姥姥传下来的。每一针都有温度,有传承——这些,机器印的花样没有。”
陈志远看着林晚说话时发亮的眼睛,忽然说:“林晚,你将来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
林晚一愣,随即笑了:“我只想让家人过得好些。”
“不止。”陈志远摇头,“你有种……能看到很远的东西的能力。就像下棋,别人看一步,你能看三步。”
这话让林晚心里一紧。她低头整理布料,掩饰情绪:“哪有什么三步,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
两人正说着,林晓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姐!不好了!”
小姑娘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小脸发白。
林晚接过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外地人滚回去!别抢我们的生意!”
陈志远也看到了,眉头紧皱:“这是……恐吓信?”
王秀英闻声出来,看到纸条,手都抖了:“这、这是谁干的?”
林晚把纸条攥在手心,强迫自己冷静。她早该想到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小镇,新店生意好,难免会招人眼红。
“妈,别怕。”她声音平静,“咱们正正经经做生意,不怕这个。”
“可是万一下次不是纸条,是……”王秀英不敢往下想。
“没有万一。”林晚打断她,“从今天起,晚上轮流守夜。另外——”
她看向陈志远:“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你说。”
“帮我打听一下,这条街上还有哪些做绣品、裁缝的店,都是谁开的,什么背景。”
陈志远点头:“好。我表舅在镇上开杂货店,消息灵通。”
送走陈志远,林晚把家人都叫到后院。破虏似乎也感受到紧张气氛,竖着耳朵蹲在旁边。
“这件事,咱们得认真对待。”林晚看着每个人的眼睛,“但我先说一句——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这店是咱们全家的希望,谁想破坏,咱们就跟谁斗到底。”
林建民挺直了腰板:“晚晚说得对。咱们凭手艺吃饭,腰杆硬。”
“就是!”林曦握着小拳头,“我有弹弓!”
紧张的气氛被这话冲淡了些。林晚揉了揉妹妹的头:“咱们林曦最勇敢。不过不用弹弓,咱们用更聪明的办法。”
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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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林晚一边准备展览作品,一边开始实施计划。
她让刘翠的母亲刘婶在邻里间传话:“晚秀坊”要招两个学徒,包教包会,学会后可以在家接活,店里按件计酬收购。
消息一传出,立刻有七八个待业在家的姑娘媳妇来打听。
林晚挑了又挑,最后选了两个人:十九岁的赵小兰,曾在裁缝店当过学徒,有针线基础;三十出头的李寡妇,丈夫去世后独自拉扯两个孩子,生活艰难但手巧。
“我只要一个要求。”林晚对她们说,“认真学,好好做。做得好,以后不仅能接活,还能成为店里的正式工。”
两个女人连连点头,眼里都是感激。
与此同时,陈志远带来了调查结果。
他在柜台铺开一张手绘的示意图:“这条街上一共有三家做缝纫刺绣的店。街头老王裁缝铺,开了十几年,主要改衣服、做普通衣服;街中‘红梅绣庄’,店主姓张,卖的都是机绣品;街尾刘奶奶,八十多了,偶尔接点缝补活,不算对手。”
林晚的目光落在“红梅绣庄”上:“张老板什么背景?”
“听说他妹夫在工商所工作。”陈志远压低声音,“我表舅说,这人脾气不好,之前也有新开的店被他挤走过。”
林晚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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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八,一位特别的客人打破了店铺的平静。
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藏青色对襟褂子,手里拄着拐杖。她在橱窗前站了很久,久到林晚不得不出去询问。
“奶奶,您需要什么吗?”
老太太转过头,眼睛有些混浊,眼神却锐利:“这幅《百鸟朝凤》……谁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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