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新店开业（1/2）

1982年7月21日，农历六月初一，宜开市。

天还没亮透，林晚就醒了。她睁开眼睛，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声，在床上静静躺了几分钟，然后起身穿衣。

推开房门，院子里还笼罩着晨雾。石榴树的叶子湿漉漉的，在微明的天光里泛着深绿的光泽。她走到井边，压了一瓢水，清凉的井水泼在脸上，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厨房里亮着灯。王秀英已经在忙碌了——蒸馒头，煮稀饭，还特意炒了一盘鸡蛋。灶膛里的火映着她的脸，温暖而明亮。

“妈，这么早。”

“睡不着。”王秀英回头笑了笑，“心里总惦着今天开业的事。”

“别紧张，都准备好了。”

“嗯。”

吃过早饭，天已经大亮。一家人都换上了新衣裳——王秀英穿着那件自己绣的月白色对襟褂子，林建民穿着新做的蓝布衫，林晓林曦穿着碎花小褂，林晚则是一身素净的学生装，只在领口别了个小小的蝴蝶胸针，是她自己绣的。

七点半，打开店门。

清晨的阳光正好照进店里，把玻璃柜台照得闪闪发亮。墙上的绣品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夏荷图》挂在正中央，荷叶碧绿，荷花粉红，蜻蜓的翅膀薄如蝉翼，仿佛随时会飞起来。

林晚站在门口，看着那块崭新的招牌——“晚秀坊”。三个字在晨光里熠熠生辉，像一句无声的誓言。

八点整，第一个客人上门了。

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烫着卷发，穿着浅灰色的确良衬衫。她在门口驻足片刻，然后走进来。

“开业大吉。”林晚迎上去。

“恭喜恭喜。”妇女的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你们这儿……卖绣品？”

“是的，手工绣品。”林晚引着她看，“这边是精品，这边是小件。还有那边，是传统节令的香囊挂饰。”

妇女走到《夏荷图》前，看了很久：“这幅……多少钱？”

“一百二十块。”

“这么贵？”父女惊讶。

“您看这针法，”林晚指着荷花的边缘，“这是乱针绣，针脚细密，层次丰富。荷叶用了三种绿色丝线，从深到浅，绣出光影效果。蜻蜓的翅膀用了极细的银线，在光线下会闪。这幅画，绣了一个月。”

妇女凑近了仔细看，越看越惊叹：“真是……巧夺天工。”

她没买那幅画，但挑了一条绣着兰花的围巾，一对鸳鸯戏水的枕套，还有几个香囊。结账时，林晚给她打了八折：“开业优惠。”

“谢谢，我以后常来。”妇女满意地走了。

接下来，客人陆续上门。有来看热闹的，有真来买的，也有只是想看看这家新开的店到底什么样。林晚一一接待，不卑不亢，介绍得仔细。

王秀英坐在工作间里，现场演示刺绣。她绣的是一朵小小的梅花，针在布上起落，一朵五瓣梅花渐渐成形。几个妇女围在旁边看，啧啧称奇。

“这手艺，了不得。”

“针走得真稳。”

林晓在柜台帮忙收钱、记账。林曦负责给小件装袋、递东西。林建民在门口维持秩序——人多了，要防止有人顺手牵羊。

上午十点，县妇联的刘主任来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干部模样的人。

“林晚同志，开业大吉啊！”刘主任笑着走进来。

“刘主任，您怎么来了？”林晚有些意外。

“来给你撑场面。”刘主任压低声音，“这几个是县广播站和县报的记者，我请来的。你这‘妇女创业示范点’，该宣传宣传。”

记者们开始拍照。拍店面，拍绣品，拍王秀英绣花，拍林晚接待客人，拍林晓记账。闪光灯一次次亮起，引得外面的路人更多了。

“林晚同志，能采访你几句吗？”一个戴眼镜的女记者问。

“可以。”

“你是怎么想到开这家店的？”

林晚想了想：“最开始，只是想帮家里度过难关。后来发现，很多妇女都有好手艺，但没地方施展。我就想，能不能把大家组织起来，一起做点事。”

“听说你还在上学？”

“是的，高二。下学期高三。”

“又要上学，又要经营店铺，忙得过来吗？”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有的。”林晚说，“而且店里不是我一个人，是我母亲，我妹妹，还有很多跟着我们一起干的妇女。我们是一个团队。”

记者认真地记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