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空算了（1/2）

正月初三，雪停了，太阳出来，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林建军揣着从老丈人家借来的二十块钱，踩着厚厚的积雪往木材厂走。他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昨晚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了整治老三的法子。

老三不是把工作卖了吗？卖了一千二，听说要做什么生意。可做生意哪儿那么容易？只要让厂里知道，买了林建民工作的人还偷偷接私活——厂里最忌讳这个，轻则罚款，重则把买工作的人退掉，让老三钱货两空。

到时候老三走投无路，还不得来求他这个大哥？那一千二……至少得分他一半吧？

走到厂门口，老门卫李老头正在扫雪。

“李叔，过年好。”林建军递过去一支烟。

李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建军啊，找你弟？建民早就不在厂里干了。”

“我知道。”林建军凑近些，“李叔，我跟您打听个事。我弟那工作，卖给谁了？”

“你问这干啥？”

“没啥，就问问。”林建军又递了支烟，“买工作那人……是不是姓赵？”

李老头接过烟别在耳朵上：“是姓赵。咋了？”

“我听说……”林建军压低声音，“那姓赵的在外面接私活，用厂里的机器。这事儿要是让厂里知道了，怕是……”

“怕是啥？”李老头停下扫雪，眯起眼看他，“建军，你是想举报？”

“我就是觉得，不能让我弟受牵连。”林建军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万一那姓赵的出啥事，厂里追究起来，我弟也脱不了干系。”

李老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建军啊，你来得不巧。那姓赵的……根本不在车间干活。”

“啥意思？”

“人家买工作，就是为了个正式工身份，好说媳妇。”李老头继续扫雪，“进厂第二天就请了长病假，现在人在哪儿都不知道。厂里想管也管不着。”

林建军愣住了：“那……那厂里就同意了？”

“为啥不同意？”李老头反问，“人家手续齐全，工资照领，岗位占着。厂里巴不得多几个这样的——不干活还占编制，等厂子真不行了，这种人最先下岗，省得闹事。”

这话像一记闷棍，砸在林建军头上。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李老头已经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大过年的别在这儿杵着。我还得扫雪呢。”

林建军灰溜溜地走了。

走出厂门时，太阳正好从云层里钻出来，雪地反射的光刺得他眼睛疼。

计划全落空了。

老三不仅卖了工作，还卖了个彻底——连后路都堵死了。那个姓赵的根本不在厂里干活，厂里想找茬都没处找。

他攥紧了口袋里的二十块钱。这钱是借来“打点关系”用的，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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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林德旺和王桂花也在老宅里发愁。

“老大那边……有信儿了吗？”王桂花问。

“没有。”林德旺抽着旱烟，“我总觉得这事儿不靠谱。老三再傻，能不留后路？”

“那你说咋办？”王桂花急了，“小娟天天在家哭，刘二狗那边又催债。再不弄点钱，这个年都过不去！”

正说着，林建军推门进来，脸色铁青。

“咋样？”王桂花赶紧问。

“黄了。”林建军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老三那工作，卖给个姓赵的。人家根本不在厂里干活，请了长病假，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屋里瞬间安静。

王桂花愣了几秒，忽然哭起来：“这……这可咋办啊！”

林德旺狠狠抽了口烟：“我就说老三没那么傻。”

“现在说这些有啥用？”林建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得想别的法子。”

“还有啥法子？”王桂花抹着眼泪，“老三现在翅膀硬了，墙垒那么高，狗养那么凶，连门都不让咱们进！”

林德旺沉默了很久，才说：“要不……去求求老三？”

“求他？”林建军瞪眼，“爹，您拉得下这个脸？”

“拉不下也得拉。”林德旺叹气，“小娟那边……总不能真看着她被刘二狗打死。”

林建军不说话了。

窗外，不知谁家孩子在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在雪后的空气里传得很远。

喜庆的声音，衬得屋里更加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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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破五。

按照习俗，这天要放鞭炮赶穷鬼。林晚一家起了个大早，林建民在院子里放了挂小鞭炮，王秀英煮了饺子。

鞭炮声刚停，院门就被敲响了。

破虏立刻站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林晚透过门缝往外看——是林德旺和王桂花，还有林建军。三个人站在雪地里，脸色都不好看。

“爸，妈，大伯。”她打开门，“有事吗？”

王桂花挤出一丝笑：“晚晚啊，过年好。我们来……看看你们。”

“进来吧。”林晚侧身让开。

三人进了院子。林建民从屋里出来，看见他们，愣了一下：“爹，娘，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林德旺说，“听说你把工作卖了？”

“嗯，卖了。”林建民很平静，“想做点小生意。”

“卖了多少？”林建军忍不住问。

林建民看了大哥一眼：“没多少，够用就行。”

这话等于没说。林建军脸色更难看了。

屋里，王秀英已经摆好了凳子。一家人坐下，气氛尴尬。

“建民啊，”王桂花先开口，“你卖工作的事……咋不跟家里商量商量？”

“娘，分家了。”林建民说，“我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

“话是这么说……”王桂花搓着手，“但一家人，总得互相帮衬。你看你大哥家现在……”

“娘，”林晚忽然插话，“小娟姐的事，我们听说了。但那是大伯家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王桂花被噎住了。

林建军脸色铁青：“林晚，你怎么说话的？小娟是你堂姐！”

“堂姐？”林晚看着他，“大伯，当初小娟姐设计害我的时候，您可没说我是她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