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展销会上火灾(1/2)
缝纫机的声音从清晨响到深夜。
嗒嗒嗒,嗒嗒嗒,像不知疲倦的秒针,丈量着老宅里重新流动的时间。王秀英几乎长在了缝纫机前——扎染的布料在她手中变成发带、手帕、枕套,每完成一件,她就仔细检查绣花,确保针脚密实,花样周正。
林晓和林曦也没闲着。一个负责裁剪,把大块布料按林晚画好的线剪成规整的小片;一个负责熨烫整理,把做好的成品叠得方正,用旧报纸包好,码进木箱。
林晚最忙。
她要画设计图——在空间百倍时间里反复推演中秋展销会该做什么新品。扎染围巾?绣花披肩?还是尝试做几件成衣?
她要算账——布料的成本,染料的损耗,人工的折价,定价的利润空间。每笔账都要在空间里算上几十遍,确保万无一失。
她还要学习——从林晓借来的旧课本堆在炕头,初一到初三的语文、数学、政治。晚上家人都睡了,她就着煤油灯看,看不懂的,就进空间用百倍时间硬啃。
常常是鸡叫头遍,她才合上眼。两个时辰后,又第一个起床。
王秀英看着女儿眼下的青黑,心疼得直掉泪:“晚晚,别太拼了,身子要紧。”
“妈,我没事。”林晚总是笑笑,灌下一碗凉水提神,“等展销会过了,就能歇歇。”
歇歇?她自己都不信。
时间太紧了。离中秋节只剩二十三天,要准备展销会的货,要应付百货大楼的订单,要攒妹妹们的学费,还要抽空自学——她计划秋天去县一中报名插班考试,必须把初中的课程补上。
每天,她把时间切成碎片:清晨帮母亲备料,上午去镇上卖糖饼顺便打听行情,下午回来画图算账,晚上学习到深夜。
像一根绷紧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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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林晚去县城送货。
一百条扎染发带,五十条手帕,二十对枕套,整整齐齐装了两个木箱。她雇了辆驴车,天不亮就出发。
到百货大楼后门时,陈采购员已经等着了。
验货,清点,点头。
“小姑娘,手艺越来越好了。”陈姐翻看一条渐变色的发带,眼里有赞许,“这花样,县里都没见过。”
林晚腼腆地笑:“陈姐过奖了。”
“不是过奖。”陈姐认真说,“我们主任看了上回的货,说你的东西有灵气。这次展销会,给你留了个好位置——进门右手第一个摊位。”
林晚眼睛一亮。
进门第一个摊位,那是黄金位置。人流量最大,曝光最高。
“谢谢陈姐!”
“先别谢。”陈姐压低声音,“位置好,盯着的人也多。这次展销会,不光有咱们县里的,隔壁县百货公司也会来人看样。你的东西要是出彩,说不定能接到更大的单子。”
更大的单子。
林晚的心跳加快了。
“还有,”陈姐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这是剩下的货款,一百六十五。你点点。”
厚厚一沓钱, mostly是一块两块的票子,也有几张五块十块的。林晚接过,手微微发抖。
一百六十五块。
加上之前的定金二十,总共一百八十五。除去成本,净赚一百二十多。
“对了,”陈姐又说,“展销会要交十块钱摊位押金。货卖完了退,损坏摊位照赔。这个规矩,你知道吧?”
“知道。”林晚毫不犹豫数出十块递过去。
陈姐收了钱,开了张收据:“九月十二号,早上七点布展,九点正式开始。提前把货备足,别到时候不够卖。”
“嗯!”
回程的驴车上,林晚抱着装钱的布包,像抱着滚烫的希望。
风吹过脸颊,带着初秋的凉意。路两旁的稻田开始泛黄,再过些日子就该收割了。她想起前世,这时候她正被奶奶逼着下地,一天割不完半亩,手上全是血泡。
现在,她坐在驴车上,怀里揣着一百多块钱,要去买更多布料,要做更大生意。
驴车晃晃悠悠,她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
赶车的老汉回头看她:“姑娘,咋又哭了?”
“高兴。”林晚擦擦眼泪,“大爷,日子有盼头了,高兴。”
老汉也笑了:“对,有盼头就该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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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时,天已过午。
王秀英正着急,看见女儿平安回来,才松口气:“怎么样?”
林晚把布包放在桌上,打开。
一沓钱。
王秀英倒吸一口凉气,林晓林曦也围过来,眼睛瞪得老大。
“一百五十五块。”林晚说,“扣了十块押金。”
“这么多……”王秀英手抖得不敢碰。
“妈,这才开始。”林晚把钱分成几份,“这五十块,买布买染料。这三十块,存起来应急。这二十块,家用。剩下的……”
她看向两个妹妹:“晓晓,曦曦,姐送你们去上学。”
林晓的眼圈瞬间红了:“姐……”
“秋天开学,你们俩都去。”林晚说,“学费、书本费、杂费,姐都准备好了。”
林曦扑过来抱住她:“姐,你真好!”
王秀英的眼泪又掉下来:“晚晚,你太辛苦了……”
“不辛苦。”林晚拍拍妹妹的背,看向母亲,“妈,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那天晚上,老宅的煤油灯亮到很晚。
林晚摊开纸,开始列清单:
白布三十尺,各色染料五包,绣线二十轴,纽扣拉链若干……
扎染围巾三十条,披肩二十件,发带一百五十条,手帕八十条……
还要尝试做几件成衣——收腰衬衫,泡泡袖裙子,这个年代还没流行,但她记得再过一两年就会风靡。
她在空间里反复设计、打版、修改。现实中一夜,空间里已度过数月。
等她把所有图纸都完善好,天已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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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老宅像上了发条。
王秀英踩缝纫机踩到脚麻,林晓裁布料裁到手酸,林曦熨衣服熨到胳膊抬不起来。
林晚更甚。她白天要帮忙,要算账,要跑镇上买材料,晚上要学习,还要在空间里做“虚拟生产”——把每件产品的工序拆解到最细,计算最短用时,优化流程。
常常累得坐着就能睡着。
但没人喊累。
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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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销会前三天,林晚去了趟县一中。
还是那个门卫大爷,看见她,眯起眼想了想:“你是……上回问插班生的姑娘?”
“是我,大爷。”林晚递过去两个纸包,一包糖饼,一包扎染手帕,“自家做的,您尝尝,用用。”
大爷推辞不过,收了,态度和气不少:“开学了,老师们都回来了。你真想插班,得找教导主任。”
“主任在吗?”
“在,二楼最东头办公室。”
林晚道了谢,走进校园。
红砖楼,水泥地,墙上刷着“教育要面向现代化”的标语。教室里传来读书声,操场上几个男生在打篮球。
她站在教学楼前,看了很久。
前世,她无数次从校门外经过,听着里面的读书声,心里像有蚂蚁在爬。现在,她走进来了。
深吸一口气,走上二楼。
教导主任姓周,四十多岁,戴眼镜,正在看文件。
“周主任。”林晚敲门。
周主任抬头:“你是?”
“我叫林晚,想问问插班的事。”
周主任打量她一眼——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但干净整洁;眼神清澈,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定。
“多大了?”
“十六。”
“之前念到几年级?”
“初一……辍学了。”林晚声音低下去,但很快又抬起,“但我一直在自学,初中的课程都补完了。”
“自学?”周主任放下文件,“怎么证明?”
林晚从怀里掏出几本作业本——是她这几个月自学的习题,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有几张试卷,是她让林晓从学校借来的往年期中考试卷,她自己做了,对照答案改了。
周主任接过,翻看。
字不算漂亮,但工整。数学题步骤清晰,语文阅读理解有自己见解,政治题答得也有条理。
他看了很久。
“你家里……支持你上学吗?”
“支持。”林晚说,“学费我自己能挣。”
周主任又看她一眼:“插班考试在九月二十号。语文、数学、政治三科,成绩达标才能进。你能来考吗?”
“能!”林晚眼睛亮了。
“那好。”周主任写了个条子,“到时候凭这个进考场。”
林晚双手接过,深深鞠躬:“谢谢主任!”
走出办公室时,她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有希望了。
真的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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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销会前一天,所有货都备齐了。
两个大木箱,一个装扎染制品:围巾、披肩、发带、手帕。另一个装绣花精品:枕套、桌布、几件成衣——那是林晚和王秀英熬了好几个通宵赶出来的,收腰衬衫,泡泡袖裙子,领口袖口绣着精致小花。
还有一筐糖饼、桂花糕——是林晚试着做的,打算当赠品,买够三块钱就送一份。
“妈,您看。”林晚展开一件衬衫,米白色的确良,收腰设计,袖口绣着淡紫色小花,“这个,定价八块,您觉得贵吗?”
王秀英摸着衬衫,手抖了抖:“八块……够买二十斤猪肉了。”
“城里人舍得。”林晚很笃定,“百货大楼一件普通衬衫卖五块,咱们这个有设计有绣花,八块不贵。”
“那……能卖出去吗?”
“能。”
林晚把衬衫小心叠好,放进木箱。
夜深了,一家人却都睡不着。
王秀英一遍遍检查货品,生怕有瑕疵。林晓林曦兴奋地小声说话,想象明天展销会的热闹。林晚坐在灯下,最后核对清单。
“姐,”林晓凑过来,“明天我也想去。”
“我也想去!”林曦举手。
林晚想了想:“明天人肯定多,你们去帮忙也好。但要注意安全,别乱跑。”
“嗯!”
王秀英却担心:“晚晚,她们还小……”
“妈,让她们见见世面。”林晚说,“以后咱们的生意做大了,她们也得能独当一面。”
这话说得很远。
但王秀英信了。
她看着三个女儿,忽然觉得,这个家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她们是等着别人施舍的可怜虫。现在,她们能自己挣钱,能规划未来,能挺直腰板做人。
“好,”她说,“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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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二号,中秋展销会。
天还没亮,林晚就起来了。
雇的驴车已经在院外等着,车夫帮着把两个木箱、一筐糕点搬上车。王秀英和两个妹妹也收拾妥当,穿了最干净的衣服——虽然还是旧的,但洗得发白,熨得平整。
“走吧。”林晚说。
一家人坐上驴车,在晨雾中出发。
到县城时,天刚亮。
百货大楼门口已经热闹起来。各个摊位在布展,挂横幅的,摆货架的,吆喝招呼的。空气里飘着各种味道——糕点香,糖果甜,布料染剂微微刺鼻。
林晚的摊位果然在进门右手第一个,位置极好。她指挥着家人把货品摆出来:扎染制品挂在上方,颜色渐变,像一道道小彩虹;绣花精品平铺在绒布上,精致典雅;成衣用衣架挂起,随风轻轻晃动。
旁边摊主是个卖搪瓷盆的大叔,凑过来看:“哟,小姑娘,你这东西新鲜。”
“大叔,一会儿多关照。”林晚笑着递过去两个糖饼。
“好说好说。”
九点整,展销会正式开始。
人流涌进来。
最先被吸引的是那些扎染制品——颜色鲜亮,花纹独特,在灰扑扑的年代里像一簇簇跳动的火苗。
“这围巾怎么卖?”
“三块五一条。”
“这么贵?”
“大姐您看,这花纹全天下独一份,戴出去保证不撞。料子也好,洗不褪色。”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掏钱了。
开张了。
接下来就顺利了。
发带手帕卖得最快——价格适中,花样新鲜,年轻姑娘们三五条地买。围巾披肩也不差,天渐凉了,正好用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几件成衣。
好几个城里姑娘围过来,摸料子,看绣花,试穿。
“这衬衫腰身收得真好。”
“袖子也好看,泡泡的,上海才有的样式。”
“多少钱?”
“衬衫八块,裙子十二。”
价格不菲,但还是有人买。
一个烫着卷发的时髦姑娘试了衬衫,对着借来的镜子照了又照,一咬牙:“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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