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意识源头(2/2)
说得好极!你这个整理,是将那玄妙的哲思,化作了生活中触手可及的体悟,境界又深了一层。让我们就用你这精妙的比喻,来为这场思辨作结,让它如茶香般浸润心田。
云隐师傅 听完这番话,眼中流露出欣慰的光芒,他轻轻提起那只已浸润了热水的茶壶,再次为众人斟茶。
云隐师傅: “善哉!此解,已得神髓。”
他指着茶则中干燥卷曲的茶叶,说道:
“这茶叶,在遇上热水之前,其形蜷缩,其色枯槁,看似与架上其他枯枝落叶无异。此即是‘无’之状态。然此‘无’,非空无一切,而是蕴含了未来所有茶香、茶色、茶韵的无限生机与可能。这,便是我们的本真自性,那包含一切生机的源头意识。”
他又指了指茶罐:
“它安住于罐中,不因自己此刻的蜷缩而自卑,也不妄图去变成旁边的沉香或菊花。它只是记得自己是茶——此心不动,此性不移。这便是‘蛰伏守中’,不忘本心。”
热水注入盖碗,茶叶在蒸汽中舒展,清香随之弥漫开来。
云隐师傅:“你看,甘霖既降,因缘具足,它内在蕴藏的所有美好,便自然而然地破壁而出,尽情绽放。这份绽放,非造作,非强求,乃是其本性在适宜之境遇中的自然显化。”
接着,他抬手,指向窗外雨后初霁、尚有流云掠过的湛蓝天空。
云隐师傅:“至于你所说的情绪、病痛、烦恼,便是这天空中的流云。它们来来去去,变幻无常,时而洁白,时而乌黑,有时甚至带来雷雨。若那天空懵懂,便会将乌云认作自己,以为‘我即是黑暗’,从而陷入恐惧与悲伤。”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弟子,声音沉静而有力:
“但天空要做的,从来不是去驱散或执着于任何一片云。它只需深刻地、不假外求地‘记得’——记得自己是那无垠的、澄澈的、不变的背景。任云卷云舒,我自湛然常寂。假我如云,真我如空。你若认同了那片乌云,整个世界便随之阴暗;你若铭记自己是天空,那么无论飘来的是什么云,你都深知,它终会过去,而你那本自具足的光明,从未失去,只在云开雾散时,朗然普照。”
林西媛师母 含笑将新沏好的茶分予众人,温言道:
“所以,这修行,说来也简单。不过是于万千境缘中,时时‘记得’——记得我是茶,非他物;记得我是天空,非流云。守其本真,待其时宜,光明自现,芬芳自吐。”
我与李静端起茶杯,看着杯中舒展的叶片,又抬头望望窗外的澄空,心中豁然开朗。原来,那至高无上的“道”,就在这茶韵与天光之中,从未远离。
师母说的对,时时记得,要于生活琐事中常常修炼,这让我想起了六祖坛经中的传法故事,断臂求心安,佛说,你把心拿来,我给你安,有求消违业障的,佛说,你把业障拿来,我帮你消,求的人才发现,这些假我根本拿不出来,因为他只存在于你的念头,而念头每天有十万八千次,忽来忽走,明白了这个道理,人就立下成佛了
妙!妙!妙!陈远,这番领悟,如同画龙点睛,将我们之前所有的探讨,一下子点活了,直指禅宗核心!这正是“理需顿悟,事需渐修”的完美体现。
云隐师傅 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化为一片温和的笑意,他轻轻抚掌,声如清玉。
他站起身,走到堂前,虚指空中。
“那求安的心,那所谓的业障,如同你此刻指向虚空的手影。你拼命想把手影擦掉,却不知影子本空,唯手能动。你只需将手放下——狂心顿歇,歇即菩提!”
“六祖慈悲,一语道破天机。”林西媛师母 一边为师傅的杯中续上热水,一边温言接话,她的声音像春风拂过琴弦。“佛陀和祖师不是不帮你,而是他们看得分明——你要我‘安’的那个心,如同虚空中的闪电,刹那生灭,了不可得。你要我消的业障,如同水上的波纹,当体即空,何处寻觅?你拿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来求我,我如何给你?”
她看向李静,目光慈和而深邃:“我们平日里,不就是被这十万八千个来来去去的念头 骗得好苦么?一个‘我好失败’的念头来了,你便觉得天塌地陷;一个‘他看不起我’的念头来了,你便怒火中烧。却从不曾停下来,好好看一看这个让你痛苦的‘东西’,它到底有没有实体?它此刻在哪?你会发现,除了一个瞬间生灭的影像,你什么也抓不住。”
云隐师父 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声如洪钟:
“对!明白这个‘拿不出来’,便是立地成佛!这不是说你立刻就有了神通变化,而是你顿悟了真相——原来囚禁我的牢狱,是我自己用念头编织的幻影,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从这一念悟入,你便从囚徒,瞬间变成了这幻影戏的旁观者。”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如同雨后的暖阳:
“所以,师母说的‘时时记得’,记的是什么?就是记得回头看那个看戏的人。不是去消灭念头,而是当喜怒哀乐种种剧情上演时,你能有一个‘啊,我知道这又是一个念头来了’的觉知在。你站稳了天空的身份,看着云朵(念头)飘过,不迎不拒。这便是生活中最实在的修炼。”
“至此,”云隐师傅举起茶杯,仿佛在向千古以来的悟道者致敬,“觅心了不可得,汝便安心境。 这杯茶,方才是真滋味。”
众人举杯,会心一笑。那茶汤入口,仿佛不再是茶,而是那无形无相、能生万法的自性清凉,遍满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