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到底有没有害人(2/2)

苗青山捏着脚腕,闭上眼睛。

屋里安静得吓人。

张北辰看看苗青山,又看看老爹。老爹一脸惊恐,嘴唇哆嗦,明显被吓坏了。

几秒后,苗青山松手。

“能治。”他淡淡说,“但得用蛊。”

张北辰一愣。

“啥蛊?”

“活血蛊。”苗青山说,“你爹这腿不是摔断的,是中了邪。有东西堵在腰椎那块,压迫神经。活血蛊能把那东西吃掉,三个月后就能下地。”

张北辰心跳加速。

“真的?”

“我骗你干啥。”苗青山说,“不过得抓紧,再拖下去,神经坏死,神仙也救不了。”

老爹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邪不邪的……”他看向张北辰,“北辰,你到底跟什么人混了?”

张北辰咬牙。

他知道老爹担心什么——怕他走邪路,怕惹麻烦。但现在这情况,不跟着苗青山走也不行。

“爹,您信我一回。”他握住老爹的手,“这次去云南,把您的腿治好,咱们就回来,踏踏实实过日子。”

老爹盯着他看了几秒,叹口气。

“你长大了,有主意了。”他说,“我也管不了你。但你答应我,别干违法的事儿。”

张北辰鼻子一酸。

“您放心。”

苗青山转身出去。

张北辰赶紧收拾东西,把换洗衣服塞进包里,又找出户口本和身份证。老爹的东西不多,几件旧衣服,一双破棉鞋。

收拾完,天已经大亮。

张北辰背起包,又把老爹扶下炕。老爹双腿软得像面条,全靠他撑着。

“黑头,帮把手。”

老黑头进来,两人一起把老爹架出去。

苗青山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个布袋子。

“给。”他把袋子递给张北辰,“路上吃。”

张北辰接过来,打开一看,是几个馒头和两根火腿肠。

“谢了。”

三人出村,往镇上走。

路上碰见早起的村民,都好奇打量。张北辰硬着头皮应付过去,说去镇上看病。

到车站时,已经快六点。

候车室里人不多,几个农民工抱着编织袋打盹。张北辰找个角落坐下,把老爹安置好。

苗青山去窗口买票。

张北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

这人到底靠不靠谱?万一到云南,对方翻脸怎么办?

他摸摸怀里,确认老太太给的罗盘和那本书还在。这两样东西是他的底牌,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保命。

“北辰。”老爹突然开口,“你这朋友……有点邪门。”

张北辰一愣。

“咋邪门了?”

“他那双眼睛。”老爹压低声音,“不像活人。”

张北辰心里一紧。

他想起刚才苗青山那双黑眼睛,确实瘆得慌。但现在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您多想了。”他安慰老爹,“人家是南方人,长相跟咱们不一样。”

老爹摇头,没再说话。

苗青山买完票回来,把两张票递给张北辰。

“硬座,坐两天一夜。”

张北辰接过票,看一眼——开往昆明的k字头列车,明天晚上八点到。

“行。”

广播响起,提示检票。

三人跟着人流进站,找到车厢上车。

硬座车厢拥挤又吵闹,到处是说话声、小孩哭声、嗑瓜子声。张北辰找到座位,把老爹扶坐下,自己坐旁边。

苗青山坐对面,闭眼养神。

火车启动,窗外风景开始倒退。

张北辰看着窗外,心里五味杂陈。

他这辈子还没出过远门,最远就是去过一趟省城。现在要去云南,两千多公里,坐火车都得两天。

老爹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了。

张北辰掏出那本书,翻开看。

书页泛黄,纸张脆得像要碎。上面写的全是繁体字,夹杂些生僻字,看得他头疼。

他勉强看懂几段,大概讲的是风水定穴的方法。什么“寻龙点穴,先观山势”“来龙去脉,气聚为上”,云山雾罩,不知所云。

看几页,眼睛发涩。

他合上书,抬头看向苗青山。

对方还是闭着眼,像睡着了。但张北辰总觉得那人没睡,一直在注意周围动静。

“苗兄弟。”他试探着问,“你爷爷……是干啥的?”

苗青山睁眼。

“赶尸匠。”

张北辰愣住。

“啥?”

“赶尸。”苗青山说,“就是把客死他乡的尸体送回老家。我爷爷干这行五十年,整个云南没人不知道他。”

张北辰头皮发麻。

赶尸匠啊……这职业听起来就邪门。

“那你……也干这个?”

苗青山摇头。

“我学蛊。”他说,“我们苗家祖传的手艺。”

张北辰咽口唾沫。

蛊,他听说过。据说苗疆那边的人会养蛊虫,能控制人的生死。以前他以为是迷信,现在看来,这玩意儿是真的。

“你爷爷跟杨婆子……有啥恩怨?”

苗青山看他一眼。

“你真想知道?”

“嗯。”张北辰点头,“反正都上了你的贼船,总得知道为啥吧。”

苗青山沉默几秒。

“四十年前,我爷爷跟杨婆子是同门。”他缓缓说,“两人一起学蛊,关系很好。后来出了事,我爷爷被逐出师门,杨婆子留下了。”

张北辰皱眉。

“出啥事了?”

“师父死了。”苗青山说,“死在自己的蛊虫口下。有人说是我爷爷害的,有人说是杨婆子。两人闹翻,从此断了联系。”

张北辰倒吸口气。

这恩怨够深的。难怪老太太要他送玉牌,估计是想在死前了结这段往事。

“那你爷爷……到底有没有害人?”

苗青山看向窗外。

“没有。”他说,“但也没证据。”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张北辰不知道说啥好,干脆闭嘴。他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火车哐当哐当往前开,窗外景色从东北的白桦林变成华北的平原,再变成南方的丘陵。

两天一夜,漫长得像过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