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柴门惊魂(1/2)

我是被活活痛醒的。

不是肉痛,是骨头缝里、脑仁深处钻出来的那种酸胀的钝痛。眼皮沉得像挂了秤砣,勉强睁开一条缝,模糊看见有妹那张哭花的脸凑在眼前,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喊啥,可我啥也听不见,只有脑子里嗡嗡的杂音。

我想动动手指,可浑身像被石碾子压过,动弹不得。只有胸口那片被图纸烙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火辣辣的错觉。

“阿土……”

我喉咙里发出一点气音,有妹的脸立刻清晰了,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我脸上,滚烫。她使劲把我扶起来一点,往我嘴里灌了点温热的米汤。米汤划过喉咙,像沙子磨过,疼得我直抽气。

我这才看清,自己躺在堂屋的床上,身上盖着那床补丁摞补丁的旧棉被。望梁蹲在门口,拿着我的镰刀,一下一下地削着一根细竹签,眼神发直。爹常用的那根烟杆靠在墙脚,没点火。

屋里死气沉沉。

我是咋回来的?记忆像断了片的破布,最后定格在牛鼻子洞口那片旋转的白石头和桃木桩断裂的瞬间……还有那股子要把我魂魄扯出去的阴风……

对!图!

我猛地一惊,手下意识地往怀里摸。触到一个硬硬的、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心跳才稍微平复些。还在。

有妹看我缓了过来,赶紧比划:是望梁去后山割草,看见我昏死在路边,回来喊有妹去一起把我背回来。她说我浑身冰凉,鼻子嘴巴旁边还有干涸的血痂。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和几缕暗红色的痕迹。那不是泥,是血。我自己的血。

望梁削好了竹签,走过来,递给我一个眼神。我懂他的意思,他是问我还进山不。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山是要进的,但不是现在。我现在这样子,进去就是送死。

有妹抹了把眼泪,起身去灶房热粥。屋里只剩下我和望梁。阳光从门外照进来,空气里飞舞着灰尘。平时这个时候,娘应该在院子里喂鸡,或者坐在门槛上纳鞋底,有妹会在灶房忙活,爹可能已经出门贩牛了。可现在,屋里早没了这些生气。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话很早就流行,但那时没啥感觉。现在,看着有妹瘦小的肩膀扛起这个家,看着望梁越来越沉默的样子,我才真正尝到这话里的滋味。娘在的时候,家再穷,也是个窝。娘不在了,这家就像散了架,风一吹就晃荡。

下午,我精神好了点,能靠着墙坐起来了。

有妹和望梁就在我床边,一个补衣服,一个搓草绳。有妹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眼神里全是担忧。她突然放下针线,比划着说:“二哥,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发抖,嘴里还无声地念叨啥,像是……‘红绳’?啥红绳?”

我心里一咯噔。

昏迷时看到的那个“花苞结”红绳,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脑子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地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个大概样子,又指了指娘以前放针线的箩筐方向。

有妹凑近仔细看,眉头皱了起来。

她比划着说,这结法,娘以前确实常用,叫“锁魂结”,说是捆东西结实,鬼都扯不开。但她也说,寨子里会这种结法的老辈人不止一个,以前有个专门给人做法事的“先生”也会打这种结。

先生?哪个先生?我好像有点印象,但那个先生几年前就死了。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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