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望水遇邪(1/2)

李望川连滚带爬地从后山老林那个吃人的地缝里挣出来,一屁股瘫坐在冰凉的草稞子里,浑身像刚被大雨浇透,冷汗把衣裳沾得紧贴在皮肉上。月亮毛乎乎的挂在天边,林子里黑黢黢的,风一吹,树叶哗啦啦响,像有无数妖魔在跟着他。

他不敢回头,手脚并用地往山下挪,直到看见自家那黑灯瞎火的房子轮廓,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肺管子像破风箱一样嘶啦作响。

脑子里,那个无声鬼市里红袄小女孩的拉扯、瓜皮帽老头被铁钎穿心的惨状、还有蓝衣腐烂女鬼那诡异的笑,像用烧红的烙铁烙上去一样,怎么也甩不掉。鬼……居然也会自相残杀?娘是不是也卷进了这种可怕的恩怨里?

这个念头像条毒蛇,钻进心里,盘踞不下。

他瘫在冰冷的院坝泥地上,望着天上那点可怜的月光,一夜没合眼。

接下来的几天,李望川像掉了魂。下地干活,锄头抡起来没几下就走神,眼神发直。他怕黑,更怕静。怕一闭上眼,就是那片死寂的鬼市和无数张凑过来的怪脸。

地上这个家,一直在苟延挣扎。

爹使出最后的力气,脊梁骨比以前更佝偻。有妹和望梁也在尽自己的能力,过早地承担起本该不属于他们的那份责任。这个家,没了娘,就像一艘行驶在江心的船没了舵。

李望川咬着牙,把对鬼市的恐惧,硬生生摁进肚里。

他得弄明白,娘的失踪,和这地底下一层比一层邪乎的玩意儿,到底有啥勾连。他想起望水,在贵阳工地上的望水。地上地下,得有个通气的人。

贵阳,二戈寨那片已经推平了的煤场、正在打地基的新工地上,望水的日子,是个什么样子呢?

我得再回去看看。

工地大得没边,几台高大的起重机像钢铁怪物,整天轰隆隆地响(我能感到脚下地面的震动)。望水干的,是高空作业,最危险的“架子工”,每天爬上爬下搭架子,风吹日晒,望水反而比拉煤巴时还黑。

这天下午,天色阴沉,工头正指挥着几个工人,在工地最深处、靠近一片乱石坡的地方,用大型钻机在打夯,望水和黄安被派去清理钻出来的泥石。

钻机突突突的吼叫震得整个工地都在发抖,钻头啃噬岩石的剧烈响声,不停顺着脚底板直往上窜,虽然我是聋子什么也听不见,但那没完没了的震动却让人心慌意乱。突然,钻机声音猛地一变,从沉闷的轰鸣变成了刺耳的、像是刮到金属的尖啸!紧接着,机器猛地卡死,熄火了!

工头骂骂咧咧地跑过去。

操作钻机的工人一脸煞白,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对头!下面……下面好像是空的!还……还好像撞到啥硬东西了!”

工头凑到井口往下看,黑黢黢的,一股带着浓重腥味和铁锈味的冷气从下面涌上来。他啐了一口,指挥工人:“换小钻头,下去个人看看!清理干净!”

几个工人面面相觑,都不敢下。

工头眼睛一扫,盯住了正在旁边清理碎石的望水和黄安。“你!还有你!”他指着望水,“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弄干净了加二十块钱!”

望水心里一沉。

这井口冒上来的气,又腥又冷,让他想起我以前描述过的、地底下那些邪门洞窟的味道。但他没吭声,默默系好那根老旧的安全绳,拿起手电筒和一把短锹,踩着井壁的钢筋梯子,一步步往下去了。

井很深,越往下,那股腥冷气越重,光线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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