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地痕(1/2)
手里那块褪色发硬的深蓝色包头布,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我掌心发疼。
边缘那朵用蓝线绣的、已经磨得几乎平掉的兰花,我死都认得——那是娘的手艺,是她最常戴的那块包头布!
它怎么会出现在那个鬼气森森的山谷里?出现在那个有火塘、有烟盒、有地图的据点里?
山谷里那昏黄的光线,那死寂的蕨类植物,那悬挂着兽骨的木桩……所有的景象,都和我手里这块带着娘气息的布,狰狞地重叠在一起。
娘真的到过那里。不是我的幻觉。她在那里停留过,挣扎过,或者……更糟。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扎透了我的胸膛。
我再也无法在那片诡异的“天光”下多待一秒。我攥紧包头布和那张烂地图,像逃命一样,沿着原路狂奔。
穿过寂静的山谷,战战兢兢地再次爬过那吱呀作响的藤桥,浓烈的硫磺味几乎让我窒息。我一头钻回兽穴的黑暗,挤过狭窄的通道,重新踏上湖心石林。那些沉默的巨石,此刻在我眼里,都像是沉默的帮凶。
我没有丝毫停留,沿着水下石笋阵退回,穿过回音壁平台,钻过人工通道,最后沿着量角器洞漫长的甬道,手脚并用地向上爬。
当我终于从洞口钻出,重新感受到冬日惨白的阳光和冰冷的空气时,我瘫倒在草丛里,大口喘气,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
但手里那块硬邦邦的头布,无情地告诉我,那不是梦。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正好看见一个瘦高、风尘仆仆的身影站在院坝里——是大哥望山!他刚从百里外的花贡赶回来。
望山看见我,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
他比以前更瘦了,颧骨高高凸起,眼神里带着常年劳作的疲惫和一种更深沉的忧虑。他把我拉进屋里,关上门,煤油灯下,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他用手比划着,告诉我他这次回来的目的。他说,有人偷偷传话给他,说娘可能不是走远,而是被拐到了附近一个叫“大山岩”的寨子!
大山岩!我知道那个地方,离塘边寨也就四五里地,但极其偏僻。寨子背靠着刀削一样的绝壁,去那里的路要经过“豹子段”——两座像刀锋似的山崖边上的这条小路,沿途全是乱坟岗,平时根本没人走。
望山说,他不能声张,怕打草惊蛇。
他打算一个人,趁夜里,偷偷摸去大山岩,找那里的一户远房亲戚打听,顺便暗中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我看着大哥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手,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巨石。我慢慢从怀里,掏出了那块深蓝色的包头布,递到他眼前。
望山愣住了。
他接过布,手指摩挲着那朵磨平的兰花,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询问。
我无法用语言告诉他我的经历。
我只能用力指了指脚下的地,又指了指远处薄刀地包的方向,最后指向手中这块布,脸上做出极度恐惧和肯定的表情。
地下!娘的包头布,是从那个有光山谷里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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