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洞中婚娘(2/2)
眼前彻底被一片血红覆盖,随后,身体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向后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洞壁上,又软软滑倒在地。
我感到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全身骨头则像散了架。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缓过来时,只剩下余波在脑子里嗡嗡回荡。我趴在地上,又咳出几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
眼前一片模糊。
我摸索着,用颤抖的手重新点燃了火绒。
这一刻,我第一眼就赶紧看向那个小龛。
红荷包还在那里。但样子已面目全非。
荷包被我刚才那一下拍得没了形,上面那对凸出的、绿莹莹的猫眼珠子不见了,只剩两个黑色的、干瘪的小洞。荷包口的红绳也松开了,露出一小卷泛黄的、紧紧卷着的纸。
而在荷包旁边,小龛的角落里。
滚落着两颗绿豆大小、已经失去光泽、变得灰扑扑的石头珠子,上面似乎还沾着点暗红色的、像干涸血迹的东西。这就是刚才那对邪门的“猫眼”?
洞里那股甜腻的脂粉味也淡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东西烧焦后的糊味,还有我嘴里浓重的血腥味。那女人的轻笑声、猫叫声,全都消失了。洞穴恢复了应有的死寂。
我赢了?
或者说,暂时击退了那“妖邪”?
我瘫坐在地上,放松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剧痛和脑子的嗡鸣消散,才咬着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我没敢再用手直接碰那荷包,而是用那根掉在地上的杂木棍,小心翼翼地将那卷泛黄的纸从荷包里拨弄出来。
纸卷很旧,边缘脆了。
我颤抖着,用左手,极其小心地将它展开。
不是信,也不是地图。
纸上是一行墨迹已经褪色发褐,很拙劣的毛笔字:
“癸亥年七月初七,大冲村,陈李氏,庚帖。聘银五两,身契押此。”
下面按着一个模糊的、暗红色的手指印,纹路已经模糊。
这……这是一张老式的婚书?或者卖身契? 大冲村我知道,就在桥洞娅那下边,离这儿不远。陈李氏……是个女人。癸亥年……是很多年前了。
这荷包,这婚书(卖身契),是属于这个“陈李氏”的?
她就是那个穿红嫁衣、在幻象里哭泣挣扎的女人?她的东西,怎么会在这猫眼洞里?那对邪门的猫眼石,又是谁、为什么镶在她的定情(或卖身)荷包上?
我想起凡海大爹说的,那个消失的、邪术与“眼”有关的寨子。
难道,这个“陈李氏”,和那个寨子有关?或者,她是受害者?
这荷包和婚书,显然不是娘的。娘叫刘苗姑,是本地人,也不是什么“陈李氏”。但这东西出现在娘失踪地点附近的“眼”字洞里,绝不是巧合。
我忍着全身疼痛。
将那张脆弱的婚书小心折好,连同一颗灰扑扑的猫眼石珠子(另一颗不知滚哪去了),用一块随身带的干净布片包好,揣进怀里贴身的地方。那个红荷包我没拿,太邪性,就让它留在洞里。
做完这些,我几乎虚脱。
然后扶着洞壁,踉踉跄跄地出洞。进来时的岔道,果然塌了一些土石,但缝隙还能容人勉强出去。穿过岔道,来到相对宽敞的洞厅,又看到了洞口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
当我终于手脚并用地爬出猫眼洞,重新站在下午刺眼的阳光下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身上到处都疼,嘴里血腥味没散,脑子还一阵阵地痛。但怀里那张冰凉的婚书和那颗灰扑扑的珠子,却在提醒我,刚才洞里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可是,虽然我战胜了洞里的迷惑,但娘的踪影,却还在是谜。
猫眼洞里,没有娘,没有娘的踪迹,娘在哪里呢?她是根本就不在洞中,还是消失在我不知道的洞中?
我回头,看了一眼幽深的猫眼洞洞口,那丛“猫抓刺”在风中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