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怪异浮现(2/2)

我尝试动了一下右臂,像在挪动一根冻僵的木头,没啥感觉。但能看到勉强可以活动了。

我低头,看向掌心。药膏已经不见了,似乎被吸收了。而那个漆黑的烙印中心,那个“点”的位置,颜色似乎微微黯淡了一点,不像之前那样黑得发亮。但周围蔓延的纹路,似乎因为刚才的刺激,颜色更深,搏动的感觉更明显。

果然是饮鸩止渴。压制中心,却可能刺激了边缘的生长。

我顾不上再往下想,想起李老四的嘱咐,于是,趁现在这股奇怪的“清醒”劲还在,我必须做点什么。尝试李老四让我“顺线”去顺线。

我挣扎着坐直身体,背靠红籽籽树,将那块旧手帕双手捧到眼前,凑近,用此刻异常敏锐的感官,仔仔细细地去“看”,去“闻”,去“感知”。

粗棉布,洗得发白,边缘有些毛糙,右下角用蓝线绣了一朵小小的、有点歪斜的梅花——娘的手艺一直不算顶好。除了记忆中那点淡淡的煤烟味和几乎消散的体味,似乎……没有更多了。

不,等等。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我忽然“感觉”到,当我把手帕完全展开,对着太阳光某个特定角度时,那粗布的经纬纤维之间,似乎有极其淡的、不规则的暗色痕迹。不是污渍,更像是什么液体浸染过后又干涸留下的,痕迹很旧,几乎和布色融为一体,不凝神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这痕迹很淡,断断续续,集中在手帕靠近中心的位置。我心脏狂跳起来,试着用手指去抚摸那些痕迹。触感粗糙,和旁边布料略有不同。

我猛然想起,回水湾边,当我掏出娘的手帕时,水中那混乱的怨念里,曾有一点不同的“感觉”被它引动。还有,李老四也说,我身上有根“线”,和这手帕有关。

难道……娘当年,也曾用这手帕,沾过什么?

或者,这手帕本身,就沾过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能在水边引起反应?所以……才成了李老四说的,连着我心里、拽着我不被“锁”完全吞掉的那根“线”?

一个更大胆、更让我浑身发冷的猜测冒了出来。

如果这手帕真的沾过那些东西……那娘当年,是不是也去过类似回水湾的地方?甚至,也像我一样,被迫“问”过什么?她是不是也……被“锁”盯上过?

所以她才不见了?是为了躲开这东西?还是被这东西……害了?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右臂那残留的冰冷感似乎又加重了。但我心里那点寻母的焦灼之火,却“轰”一下烧得更旺。如果娘真的也卷入了这些事,那我现在的遭遇,就不是偶然,而是……某种可恨的延续!

我必须知道这手帕上沾的到底是什么!也许,这就是“线”头!

可怎么知道?拿给李老四看?他或许能看出点门道,但他也说了,剩下的路得我自己走。而且,这手帕是娘留给我的、最后一点实在的念想,我不能轻易把它交给一个外人去“验看”,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攥紧手帕,那上面微弱的亲切感似乎顺着我的手,流进了心里,让我因为那个可怕猜测而狂跳的心,稍稍稳了一点。

对了,水!

回水湾的水对这手帕有反应!那是不是说明,这手帕上沾的东西,和那水里的“脏东西”是同源的?或者,至少有关联?

去不了回水湾,附近有没有别的、类似的水?比如……梳子潭?

这个念头让我一愣。梳子潭是花金姑魂归的地方,我刚刚把属于她的牛角梳还回去,了结了那段麻烦。那里的“念”,是悲伤、是遗憾,是“未嫁而殁”的孤苦,似乎和回水湾那种充满暴虐、囚禁、拐卖的集体怨毒不太一样。

但水都是相通的。

地下河连着井,井通着回水湾,说不定……也通着梳子潭?而且,花家女人的悲剧,从花金姑到花玉嫂,难道就真的和那黑暗的“锁”、“扣”网络完全无关吗?货郎骗了花玉嫂,逼她跳井。那“锁扣”顶针,可能就是货郎那伙人用的东西。

一条隐约的线,似乎在我混乱的思绪中慢慢浮现:花家悲剧(可能与“锁”有关)→ 娘的手帕(可能沾类似的东西)→ 我掌心的“活锁”……

娘失踪的真相,会不会就缠在这条线上?

去梳子潭!带着娘的手帕再去一次!不是去打扰花金姑的安宁,而是去“问”这潭水,认不认得这手帕上的痕迹!如果认得,也许就能知道,娘当年到底碰到了什么!

这个决定让我精神一振。

那股因用药带来的诡异清醒感和充沛的精力,仿佛找到了宣泄的方向。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将小葫芦瓢和手帕仔细收好。

右臂的冰冷和僵硬感还没完全消退。

动作还有些迟缓,但比之前那种麻痹不受控制的感觉好多了。脚踝依旧疼,但能忍。

我看了太阳一眼,估算了一下时间。现在赶去梳子潭,再回来,天应该不会太黑。而且白天去,总比晚上安全。

没再多想,我拄着棍子,转身,朝着梳子潭的方向,再次迈开了脚步。

掌心的烙印,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传来一阵细微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刺痒。

但我没停。

心里那根“线”,好像就在前方,朦朦胧胧的,引着我。

我得去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