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回水湾(1/2)

顶针的事,像根鱼刺,卡在我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艮午哥的话,还有脑子里那些吓人的画面,搅得我一夜没合眼。

天刚亮,我就揣着那枚冰凉的顶针出了门。脚踝还疼,但心里那点怕,比脚踝痛还难熬。我得把顶针未完的事弄明白。

成海哥不能再找了。幺爷爷、老婆婆他们,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了。

我漫无目的地在寨子里晃悠,来到塘边时,看见岸边有一个人坐在那里,脸朝着池水上空,正聚精会神地在那里抽烟。这不是胡胜赢爷爷吗?他怎么在这里。

胡胜赢爷爷住在隔壁寨子,他那里只住了两户人家,另一户是胡胜清。他们是兄弟。

胡胜赢爷爷貌相像尊佛,面带微笑,皮肤白里透红,脸阔嘴巴大。他是个手艺人,除了木工活,打灵房、打马(均为用篾、竹子、各种有色草纸给逝者做的房子、坐骑)都精通。他怎么在这里呢?

我赶紧过去,站在他旁边“阿土阿土”地向他打招呼。

听到我的阿土声,胡胜赢爷爷赶紧把烟杆从嘴里拿出来,转头,笑着看向我。我在他身旁坐下,他拿出烟袋示意我抽不抽烟,我看着他摇了摇手。

我对他的烟不感兴趣,但我对他的特别感兴趣。

胡胜赢爷爷平时不是给阳间人修房建屋,就是给去了阴间的人弄这弄那的花草。经手过多少红事、白事,见证过多少嬉闹、哭丧,多少人家的兴旺、不堪、最说不出口的隐秘,他都了如指掌。

我满脸堆笑地“阿土阿土”着和他拉近距离。热络后,从怀里掏出那枚顶针,比划着请帮忙看看。

起初,他没在意,可能觉得这玩意谁家没有。但在我比划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顶针时,他才在意起来。

“哪来的?”她一边拿过顶针一边问。

我比划:“井里。桥洞娅那口井。”

胡胜赢爷爷“嗯”了一声。

等他端详了一会,看到顶针上的字,脸色严肃起来。

“‘救’?谁救谁?拿啥救?”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问我,“这世道,有些事,沾上了,就救不了。有些人,落进去了,就出不来。”

胡胜赢爷爷像是很熟悉这个东西,他最后给出结论——

“这东西,是‘扣’。”

“扣?”

我表示不明白。

他于是给我解释——

“扣人的‘扣’。”

“早年间,有些走阴窜阳的行当,摆弄活人,也摆弄死人。摆弄活人,得有‘扣’,扣住了,才听话,才跑不掉。这顶针,就是‘扣’的一种。给女人戴手上,扣住了,魂就懵了,认打认骂,认命。”

我听得浑身发冷。扣人的“扣”……所以花玉嫂她们,是被这东西“扣”过?

“那这个‘记’呢?”我指着顶针上那个“圈加点”。

他眯起眼,不慌不忙地抽口烟:“这记号……是‘锁扣’。普通的‘扣’,是让人懵。加了这‘锁扣’,就不光是懵了,是‘钉’住了。魂钉死在身子里,肉身子就算烂了,臭了,魂也走不脱,还得跟着,受着。是最狠毒的玩意。”

我摊开自己的手掌,把那个一模一样的烙印又亮给他看。

胡胜赢爷爷看到我掌心的烙印,脸色大惊。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劲大得惊人。

“这‘锁扣’……种你身上了?”

“谁干的?什么时候?”

我被他抓得生疼,也被吓得不轻。我比划着,含糊地说可能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胡胜赢爷爷继续盯着我的掌心,又看看地上的顶针,慢慢松开了手。

“你这家伙……惹上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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