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养病(2/2)
吃完望梁给我特制的病号餐,我感觉有了精神,穿好衣服,我决定下床,到院子里透透气。
我蹒跚地来到院子里,晴朗的天空让我精神大振。望梁搬条凳子给我后,他忙着去地里干活了。
临走时,他叮嘱我:“爹说,等你好了,才去南头祠堂……现在就别瞎折腾了。”然后拿起靠在门后的锄头,自言自语地说:“屋后那垄地草快比苗高了,得去锄一下了。”
屋里静了下来。
只有灶膛里偶尔传来煤块燃烧的“噼啪”声,和院子里老母鸡带着小鸡崽“咕咕”的叫声。
我靠着墙壁,目光扫过离门口不远的那片金竹林,思绪又拉回到娘未失踪时的那些美好的生活画面。
记得那时每年过年,娘都会让我去砍一根金竹来刷楼炕,那时的年真像过年。后来娘失踪了,即便每年同样刷楼炕,打年糕,杀年猪,但已感受不到年味了。有娘和没娘,差别真的太大了。
虽然爹用尽全力支撑着,我们也全力以赴,但生活就像缺了条腿的凳子,坐在上面提心吊胆,总感觉不安稳。
快到晌午的时候,隔壁堂伯娘提来一篮子鸡蛋。
她用手比划着问我:“川娃,好些没?”我站起来,拿过一条凳子,请她坐。她没有坐,只是看着我。我像看到娘一样,带着虚弱、腼腆的笑容轻声地“阿土”了几下,回答伯娘已有好转了。
堂伯娘指着篮子里的鸡蛋告诉我,这是拿来看我的,让我吃了补补身子。
然后她让我拿来一个篮子,把鸡蛋小心翼翼地捡到我拿来的篮子里,嘱咐我放好后,她再次用手比划告诉我,饭还在火上蒸着,她得赶紧回去,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
堂伯娘走后,割草回来的成海哥从门前路过看到我,停下来用手比划跟我打招呼,他告诉我,“南头祠堂那地方,阴气重,你爹咋能让你去那里?……”
看来寨子里的人都知道我的事情了,成海哥一开口就提到祠堂。
成海哥早年参工人,回来后做起了南摩先生(佛教先生),他再次用手比划:“你也别太钻牛角尖……你娘的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那时候乱,外面拐子(人贩子)多,唉……”他摇摇头,没再比划下去,背着草回去了。
“拐子”……又一个提到拐子的。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那个邪物的话,又在我脑子里闪现。
成海哥走后不久,望梁锄地回来了,满身是汗。他舀了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用袖子抹了把脸,拍了我一下,比划道:“二哥,我昨天放牛碰到杨二妞了,她在坡上打猪草,好好的。”
我愣了一下,看向他。
望梁的眼神很认真,他是在告诉我,那个井边的“杨二妞”确实不是真的。我点了点头,心里那点残存的疙瘩,也消散了。
爹擦黑时才回来,背着一捆柴,手里还提着一只灰扑扑的野兔子。
看这阵势,爹又去山上晃悠了。
爹没有跟望梁一起回来,原来是让望梁先回,他去山上转转。这一转,不仅背回一捆柴,还意外地逮到一只野兔。
自从娘失踪后,没事时,爹也爱去山上转悠。
夜里,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稻田里的蛙声一片连着一片。掌心的烙印微微发热,怀里娘的针线包贴在心口。堂伯娘的看望,成海哥的提醒,望梁的话······在我脑子里翻来覆去。
寨子南头那个祠堂里,或许藏着娘留下的线索,或者,至少藏着能让我继续找下去的答案。
虽然身体还虚,但提到娘,那股非要弄个明白的劲头,又像草芽顶开石头一样,在我心里突突拱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