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民瘼之思（2/2）

顾承章看着他们，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想起了熊崇，眼眶微湿。

见有个陌生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孩子们明显不自在，动作拘束了许多。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孩子站起来，怯生生地问道，“大哥哥，有事吗？”

顾承章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走累了，坐下来歇一歇。”

“你认路吗？要不要喝水？这井水很甜的。”

“我认路，也不渴，谢谢你们。”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蹲下来接着玩。

顾承章看他们时不时瞟向自己，感觉是自己干扰了他们，便起身往前走去。

河西之地贫瘠，灌溉艰难，到处都是开垦过的荒地，杂草丛生，加之今年大旱，庄稼近乎绝收。因交割土地城池，风韩的赈灾粮没拨下来，幽魏刚刚接手，对此毫无准备，听说饿死了不少人。

两条狗瘦得皮包骨，夹着尾巴在墙根下打盹，见有生人走过，站起来狂吠；叫了几声后，便有气无力地卧倒了。

顾承章心生怜悯，从包里拿出一块饼，掰成两块，丢给它们。井边的孩子们看到了，呼啦啦跑过来；可惜狗的嘴比他们快，三两下就下了肚。

小男孩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顾承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饿吗？”

孩子们点点头。

他打开包，把能吃的全都拿了出来：三张饼，两包肉干，这是他应急的储备。

孩子们争争抢抢地吃着，嘴边的碎屑都仔细添了进去。但肉他们没动。

“怎么不吃？”顾承章笑道，“这是煮熟的鹿肉，然后晒干，很好吃的。”

“能给我娘吃吗？”小男孩问道，“她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病了吗？”

“嗯。”

“你爹呢？”

“春荒的时候，饿死了。”

顾承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了许久，才问道，“她在哪里？我是郎中，可以帮她看看。”

小男孩摇头道，“不用了，我家没钱看郎中。”

顾承章呼吸一顿，说道，“不要钱。”

“那怎么行？你不用吃饭吗？”小男孩认真地问道。

“吃。我也给地主老爷们看病，找他们多收一些就行了。”

“噢。那你跟我来。”

小男孩在前面带路，后面还簇拥着一帮孩子。看得出，这小男孩是他们的小头头。

“你们回去吧，”顾承章笑道，“把这包肉分了，明儿再来玩。”

孩子们这才一哄而散，手里宝贝似的捧着几片肉干，兴高采烈地回家炫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