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新城风云（上）（1/2）

新城，踞于大山余脉的咽喉处，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唯此城如铁钉楔入山脊。戍楼烽燧沿山势绵延二十里，白日举赤旗，夜间燃狼烟，信号可瞬息传至百里开外。城内兵营呈蜂巢状排列，马厩地窖皆与城墙暗道相通，五千精甲可在一盏茶时间内集结完毕。

城墙以三合土夯筑，夹层混入碎瓷与牡蛎壳，箭簇撞上能迸出火星。女墙垛口呈锯齿状，每块墙砖都凿有凹槽，可架设床弩或倾倒火油。护城河里插满削尖的木桩，水面浮着桐油和硝石粉，遇火即燃成火龙。四座瓮城暗藏千斤闸，闸门内侧布满倒刺，专破敌军冲车。

与玄秦相比，风韩处于绝对劣势，凭一己之力硬扛玄秦铁蹄百余年，使其不得东进一步，这座边城居功至伟，是玄秦历代国君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边军、黑龙骑、锐士营三大精锐齐出，算是嬴无垢对这座固若金汤的城市最大的敬意。正规军团十万人已经堪称恐怖，随军的后勤、民夫、奴隶会有多少？

风韩太子韩博武站在城头，望着敌方黑压压的人头，简直快要窒息。

“殿下不用过于担忧，新城历经百年而不倒，城高池深，兵精粮足，可坚守三年以上。嬴无垢兴师动众，难以持久，我们坚定守住，不出城野战，他自然会溃退。”

说话的人，正是新城主将暴焕，守城五年，与玄秦边军交战数十次，对敌经验丰富。

“话是这么说，但再坚固的城门，也有被攻破的时候；再高大的城墙，也有被爬上来的一天。我们立足于守当然没有错，但如何挫其锐气，然后固守，才是上策。”

暴焕善守，不太同意他的观点。但碍于身份，他只好顺着韩博武的话往下讲。“殿下说的是。但黑龙骑驰名天下，与炎赵边骑齐名；而我们的部队，以步卒为主，可能连一千匹战马都凑不齐。贸然出击，只怕凶多吉少。依下官之见，还是巩固城防为上，并向后方征调兵源、粮草。”

韩博武叹了口气。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如此了。

“天子那边呢，有没有派人来调和？”暴焕问道。

韩博武嗤笑一声，说道，“现在哪里还有天子？摆设而已。要是姬晨旭真是管事的，下道诏书就完事了。问题在于，嬴无垢会听他的吗？我看，即便是姬瑞清复生，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那苍楚呢？上次野马坡之战，苍楚可是打赢了黑龙骑，围歼了他们，邵劲武还在苍楚吃牢饭呢。现在我们面对的骑兵，完全是新组建的。按日子推算，我们到苍楚的使者应该回信了呀，他们可不怵黑龙骑。”暴焕望向南方，“如果苍楚施以援手，我们胜算就比较大了。”

说起这事，韩博武心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好可惜，要是熊崇还在就好了。自己和顾承章关系不错，通过这个少司命，多多少少能争取到一些东西，大不了自己不和他争灵萱就是了，可现在……

“报……”传令兵飞奔而至，“禀殿下、将军，嬴无垢亲至，请求殿下答话。”

韩博武点点头，快步走下城墙，翻身上马。

“殿下，”暴焕劝说道，“嬴无垢为人阴鸷，只怕有什么阴谋诡计，殿下不宜轻出。两军阵前，主帅对话即可，让末将替您会会他，如何？”

韩博武拉起缰绳，笑道，“我若是不出城见他，只怕守城将士会认为我是个懦夫，影响军心士气。万一我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替我指挥守城便是。”

“这……”暴焕面带犹豫，还是继续劝道，“殿下，您万金之躯，犯不着如此冒险。假如嬴无垢暴起擒住了您，以您的性命来要挟，到时候怎么办才好？”

“哈哈哈哈哈……”韩博武笑道，“你这倒提醒我了。本宫现在就给你一道钧令，不管他用什么要挟，你都不可以开门投降。守住此城，你就立下不世之功；守不住，你就是风韩立国以后的第一罪人，诛你九族，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