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红颜劫道 （上）（1/2）

叶孤鸿的真元严重透支，丹田如同干涸的河床，连日奔逃的疲惫更是深入骨髓。当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懈，他只觉天旋地转，靠着那块冰冷粗砺的岩石，几乎是瞬间便陷入了无梦的沉睡。意识沉沦前，模糊瞥见顾承章警戒洞外的背影，那身影在点点星光中显得有些单薄，却莫名地令人安心。

第二天，叶孤鸿被洞外透进来的熹微晨光唤醒，浑身上下如同散了架般，酸痛无比，但精神却恢复了几分清明。

洞内空空，嬴无殇还睡在身边，嘴唇有些发青。顾承章已不知所踪，地上留着两只处理干净的野兔，旁边还放着几捆新鲜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苦香——金银花、蒲公英、紫花地丁，皆是清热解毒的上品。洞口被极巧妙地伪装过，厚厚的藤蔓如同天然的帷幕，粗壮的树枝纵横交错，将入口遮蔽得严丝合缝，若非事先知晓，即使近在咫尺，也难以察觉此处竟别有洞天。它已与莽莽苍苍的山体融为一体，成了大山的一部分。

顾承章的选择是明智的。与叶孤鸿长时间待在一处目标太大，风险剧增。再者，他也有必要先行一步，探明外面的虚实，确认夜枭阁的杀手是否真的撤离。只要自己不主动返回，此地暂时便是叶孤鸿可靠的庇护所。

顾承章离开山洞，如同投入一片翠绿的海洋。他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潜行至昨日拴马的隐秘林间空地。空地上只余几处被啃秃的草茎和被踩踏搅乱的泥土痕迹，马儿杳无踪影。

“也好。”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无奈的释然，“总好过落入夜枭阁手中。”

坐骑没了，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顾承章紧了紧束腰，迈开步子，沿着山道向北行去。朝阳的金辉穿透林梢，在他沾满尘土泥浆的靴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个修行者，混到你这个份上，真是丢脸。”飞天揶揄道，“堂堂少司命，就不会学着人家出门就八抬大轿，还有鸣锣开道？你这官当的，和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少司命本就是虚职，挂个名头好听罢了。你还真当回事了？还八抬大轿？早点睡吧，梦里什么都有。”他随手从路边折断一根细长的狗尾巴草，叼在唇间，一丝苦涩的青草汁液在舌尖蔓延开来。

“谁告诉你少司命是虚职了？是你自己把它搞成虚职的好吗？”

顾承章迎着微凉的晨风，长长吐了一口气，草茎在唇边微微晃动，“行行行，就算你说得对。可即便手握实权，我也不稀罕什么起居八座、前呼后拥。人长两条腿，”他用力踩了踩脚下的山石，“生来就是用来走路的。一路行来，观山看水，涤荡心神，总比窝在轿子里闷得发霉强。走得远些，筋骨反倒松快，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养生之道？”

“嗤~~”飞天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养生？你这公鸡都没打几年鸣的年纪，还没娶媳妇呢就开始讲究养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深山老林里埋了半截的老棺材瓤子！”那笑声刺耳，不断回荡，仿佛无数只小蜘蛛在顾承章脑海里爬动。

与活了几千年的飞天斗嘴，顾承章自然讨不到半分便宜。几个回合下来，他便明智地选择了闭嘴，只将那聒噪当成了山行路上唯一的背景音，聊以解闷罢了。

顾承章正走得起劲，一阵清脆而熟悉的马蹄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由远及近，踏踏踏踏，节奏轻快而稳定。顾承章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循声望去。烟尘微扬处，一匹杂色骏马正小跑着转过山弯，鬃毛在晨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身形矫健，正是那匹失踪的马儿！

寻主来了吗？这般有灵性吗？一股失而复得的惊喜瞬间涌上顾承章的心头，嘴角几乎要扬起。然而，当他的视线触及马背上的身影时，那点喜意如同被戳破的水泡，噗地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深深的头疼。

田舒云端坐马鞍上，虽衣衫破烂，满脸泥泞，也难掩少女的英气。

她脸上带着几分狡黠和得意，正笑吟吟地望着他。那笑容在顾承章看来，充满了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