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倒计时与旋转的石阵（1/2）

大会倒计时第十天，藕园变成了一个正在施工的、会笑的工地。

程浩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对讲机，感觉自己像个马戏团团长——如果马戏团同时有日本落语家、意大利喜剧演员、美国脱口秀写手、七个苏州老太太、一条锦鲤，还有十二把会自己转的椅子。

“山田先生！那个竹帘不能拆！那是隔音用的！” “马可！别往活水系统里扔香蕉皮！元宝会噎着！” “凯文！采访老太太们可以，但别问她们初恋是谁！金阿婆已经在掏针了！”

对讲机里传来各种语言的回复： “竹帘，挡视线。落语，要看见观众眼睛。” “香蕉皮，喜剧道具！意大利传统！” “初恋是重要素材！等等，这位奶奶您拿针干什么……”

程浩扶额。林墨在旁边冷静地更新甘特图：“目前进度：舞台搭建滞后12%，餐饮准备超前8%，翻译设备故障率37%，人员协调冲突指数……创新高。”

王思然戴着安全帽，正在监督临时舞台的搭建。她突然举手：“程浩，元宝在抗议。”

池塘边，元宝用尾巴拍打着一个新立的牌子——“锦鲤专用通道，请勿阻挡”。牌子是王思然设计的，因为元宝最近总在固定时间沿固定路线巡游（据林墨分析是寻找水底新线索），但游客老挡它路。

现在，两个意大利演员正站在通道上练习抛接球，完全没注意脚边一条愤怒的锦鲤。

元宝深吸一口气（如果鱼会深吸气的话），然后猛地跃出水面，不是平时那种优雅的跳跃，是炮弹式的——精准地撞在其中一个演员手里的球上。

“噗！”球飞出去，掉进正在调试的“口琴水笛”装置里。

水流经过，装置发出“呜——噗——”的声音，像放屁。

全场安静。然后爆发出大笑。马可鼓掌：“精彩！即兴喜剧！鱼演员加薪！”

元宝沉入水底，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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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第九天，山田一郎提前抵达。

这位七十五岁的日本落语家只带了一个学徒和一个旧布包。他见到程浩的第一句话是：“录音，听。”

程浩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要听三十八年前《牡丹亭》的录音。

水底影院再次排干，山田盘腿坐在银幕前，白老师陪同。老胶片转动，白云仙的唱腔在池底响起。山田闭上眼睛，手指在膝头轻轻打拍子。

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时，山田突然睁开眼睛，用日语快速说了句什么。学徒翻译：“老师说，这个换气点，和落语的‘间’很像。笑和泪的间隙。”

白老师点头：“昆曲讲究‘气口’，落语讲究‘间’，都是呼吸的艺术。”

一曲终了，山田沉默了很久，然后——他开始笑。不是大笑，是那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压抑的、最终爆发出来的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

“老师？”学徒担心。

山田抹去眼泪，用生硬的中文说：“苏先生，懂。戏，不是唱，是呼吸。笑，不是声音，是……”他用手在胸口比划，“这里，打开。”

他站起来，对程浩鞠躬：“大会，我演《牡丹亭》落语版。杜丽娘，游园，用日语落语讲。可以吗？”

程浩目瞪口呆。日本落语版《牡丹亭》？这跨界跨得有点大。但他看着山田发亮的眼睛，重重点头：“可以！”

白老师也兴奋了：“我可以配昆曲身段演示！”

于是节目单上又多了一项：“《牡丹亭·游园》——落语与昆曲的对话”。元宝的伴舞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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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第八天，马可的即兴喜剧团闯祸了。

意大利人共有六个，个个精力过剩。他们把藕园当成了巨型玩具：爬假山、钻密室（被王思然拦下）、在水道里放纸船（被元宝叼走），最后，他们盯上了活水系统的控制面板。

“这个按钮，做什么的？”马可指着最大的红色按钮。

“别按！”程浩在十米外大喊。

已经晚了。马可一按下去，活水系统突然进入“强力模式”。水流暴涨，水车疯狂转动，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连接着的十二块太湖石开始——不是缓缓旋转，是疯狂旋转。

“哈哈！旋转舞会！”马可欢呼。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石头越转越快，互相碰撞，发出“咚咚”闷响。包子石撞上了大笑石，鱼石擦着钟表石飞过。更可怕的是，石头下的转盘因为超负荷运转，开始冒烟。

“停！停！”程浩冲过去。

林墨已经在控制面板上紧急操作：“系统锁死了！需要手动切断电源！”

电源闸在池塘对岸的工具房。程浩拔腿就跑，王思然同时从另一侧包抄。两人像警匪片里拆炸弹的主角，在太湖石飞溅的水花中穿梭。

一块石头擦着程浩耳边飞过——是那块刻着“我笑点低”的大笑石。它在空中转了三圈，“噗通”落回原位，正好卡在另一个转盘上。

连锁反应发生了。十二块石头在疯狂旋转中，突然同时停住——不是人为停止，是它们转到某个特定角度时，底部的磁石互相吸引，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图案。

众人愣住。石头停成的图案是……一个圆圈，但每块石头的方向都微微倾斜，石头上的刻字在阳光下投射出重叠的影子。

影子投在对面白墙上，不再是之前的地图，而是一行字：

“转够了？下面是正题：十二石归位，笑林迷宫开。入口在——自己找。提示：石头的笑声连成线。——清河”

“迷宫？！”程浩喘着气，“还有迷宫？！”

林墨已经拍照分析：“影子形成的是十二个点的连线图。如果每块石头是一个点，那么连线应该是……”

他在平板上画出石头位置，连接。线条交错，形成了一个复杂的网状结构，中心点指向——池塘正下方，水底影院再往下，但不是之前的密室，是更深处。

“地下迷宫。”王思然轻声说，“二爷爷挖的？”

“可能不是挖的，”林墨调出古城档案，“藕园所在的区域，明代可能有地下窖藏或排水系统。二爷爷可能是利用了原有结构。”

马可这会儿老实了，小声问：“我们……闯祸了？”

程浩看着墙上那行字，又看看惊魂未定的众人，突然笑了：“不，你们帮了大忙。二爷爷的谜题，需要意外才能触发。”

他拍拍马可的肩：“以后按按钮前先问问。但现在……谢谢。”

马可挠头：“意大利式帮忙，总是先闯祸再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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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第七天，凯文遇到了创作瓶颈。

这位美国脱口秀演员拿着小本本在藕园转了一天，记录各种素材，但越记眉头越紧。晚饭时，他找到程浩：“我需要……负面素材。”

“负面？”程浩不解。

“脱口秀需要吐槽。”凯文说，“可你们这儿太完美了。危房？你们笑着说‘有历史感’。没钱？你们直播卖惨结果粉丝打钱。锦鲤成精？你们当家人。连城管来找茬，都被包子收买了。这让我怎么吐槽？‘哦天哪这些人太乐观了我要疯’？”

程浩乐了：“你可以吐槽我们太搞笑。”

“那不够尖刻！”凯文抓头发，“好的脱口秀要戳痛点。你们的痛点在哪儿？”

程浩想了想：“怕二爷爷的惊喜太多，接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