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永不分离(1)。(1/2)

雨丝斜斜掠过黛瓦,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密的鼓点。沈星河站在廊檐下调整三脚架时,镜头里突然闯进一抹流动的墨色。

民宿二楼临河的雕花木窗不知何时开了半扇,昏黄灯光漏出来,映着窗前执笔的女子。她穿着月白色真丝睡袍,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腰间,左手握着的狼毫在宣纸上泼洒出狂乱的线条。

快门声惊动了寂静。女子猛然抬头,沈星河隔着镜头对上那双眼睛——像是暴雨前的天空,灰蒙蒙的云层里压着未爆的雷光。他慌忙放下相机要解释,却见对方已经地关上木窗,泼墨山水在玻璃上洇成模糊的影。

第二天清晨,沈星河在餐厅第三次转凉了的豆浆碗边放上便签:「昨夜冒昧,可否用照片赔罪?」落款处画了颗歪歪扭扭的星星。等到日头西斜,那张便签出现在他房门口,背面添了行小楷:「申时三刻,石桥见。」

他提前半小时就架好了机器。五月的薄雾漫过桥头垂柳时,苏晚撑着油纸伞从雾里走出来,烟青色旗袍领口别着白玉兰胸针。她径直走到桥中央,忽然将伞往后倾了倾,露出整张素净的脸。

你习惯用35mm定焦?她开口竟是这个问题,指尖拂过相机包边缘露出的镜头盖,昨天夜里,这个焦段拍不出窗棂的肌理。

沈星河怔住了。取景框里的女子侧身靠在石栏上,晨光透过伞骨在她鼻梁投下细密阴影。她指点他调整光圈时,腕间沉香木手串滑落,露出内侧烫伤的疤痕。

后来每天申时,苏晚都会出现在他的镜头里。有时是茶馆二楼凭栏煮雨,有时是巷尾老墙边逗弄橘猫。她总能用最刁钻的角度挑战他的构图,却又在他卡壳时漫不经心地抛来解决方案。

第七天落雨,他们在回廊躲雨。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沈星河忽然说:你教我用眼睛作画,我教你用相机写诗。苏晚正在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闻言手指顿在白玉兰上。雨珠顺着瓦当滴落,在她旗袍开衩处洇出深色的花。

当晚沈星河冲洗照片时,暗房里突然停电。他听见隔壁画室传来瓷器碎裂声,冲进去正撞见苏晚蜷缩在墙角发抖。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着她死死攥住颈间丝巾的手指。

数数这里有多少种蓝。他把人揽进怀里,指着窗外夜色,瓦当上的黛蓝,河水的藏蓝,还有...苏晚的颤抖渐渐平息,呼吸间带着松节油的味道。直到东方泛白他们才发现,彼此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缠成解不开的结。

后来沈星河走遍七十二巷,拍下苏晚说过的每种蓝。霜降那天,他把这些照片铺满画室地板。苏晚赤着脚踩在照片上,忽然指着某张夜景:这里该有流动的金色。

他们连夜驱车去城郊。芦苇荡尽头的废弃铁轨上,苏晚提着风灯往前走,火星被秋风吹成长长的金线。沈星河跪在硌人的碎石上对焦,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当列车轰鸣着从隧道冲出时,他扑过去抱住苏晚滚下斜坡,镜头在夜色里划出银亮的弧。

暗房显影液泛起涟漪,那张双重曝光的底片上,苏晚的侧脸与疾驰的列车重叠,发丝间缠绕着星轨。她摸着照片边缘轻声说:十二年前那场大火后,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完整的自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