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烬火长明(1)。(1/2)
林砚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时,眼前的屏幕突然炸开一片刺眼的白光。指尖还残留着咖啡的苦涩,意识却已被狂风卷走,坠入无边的黑暗。再次睁眼,鼻腔里灌满了铁锈与草药混合的腥气,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头顶漏下的天光里,浮尘正缓慢地跳舞。
“醒了!萧公子醒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难掩的惊喜。
林砚艰难地转动脖颈,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襦裙的少女端着陶碗走近,眉眼弯弯,皮肤是健康的蜜色,手腕上戴着一串朴素的木珠。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要裂开,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少女连忙舀了一勺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唇边,指尖的温度透过瓷碗传来,带着真实的暖意。
“我是苏清鸢,”少女轻声解释,“三日前在山脚下发现了你,你浑身是伤,昏迷了好久。”
萧公子?林砚愣住了。他记得自己是21世纪的历史系研究生,熬夜赶完毕业论文后就失去了意识,怎么会变成什么“萧公子”?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苏清鸢连忙按住他,眼神里满是关切:“你别急,你的伤还没好,需要静养。”
趁着她收拾药碗的间隙,林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脑海中突然涌现的陌生记忆。这具身体的原主是大靖朝永安侯府的世子萧彻,因卷入储位之争被构陷谋反,家族满门抄斩,唯有他被忠仆拼死送出,却在逃亡途中遭遇追杀,坠下山崖,最终被苏清鸢所救。而这里,是远离京城的边境小城——青溪镇。
穿越了。这个荒诞的念头砸在林砚心头,让他久久无法回神。他曾在无数历史论文里剖析过这个时代的兴衰,却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亲历这段风雨飘摇的岁月。
接下来的日子,林砚以萧彻的身份留了下来。苏清鸢住在镇子边缘的一座小竹屋,屋后种着草药,屋里摆着简单的家具,看得出日子过得清贫。她似乎是个孤儿,靠着给镇上人看病采药维生,性子温柔却坚韧,每日都会按时来给他换药、熬药,闲暇时还会教他认识这里的草木,讲青溪镇的趣事。
林砚的伤势渐渐好转,他开始尝试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他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提醒苏清鸢提前储存粮食——根据记忆里的记载,不出半年,这里将会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苏清鸢起初半信半疑,但看着他笃定的眼神,还是照做了,不仅自己囤了足够的粮草,还悄悄提醒了镇上几个相熟的人家。
半年后,旱灾如期而至。赤地千里,河水干涸,青溪镇的庄稼颗粒无收,粮价飞涨,不少人开始逃荒,甚至出现了抢粮的乱象。而苏清鸢的小竹屋因为提前准备,成了镇上唯一能安稳度日的地方。林砚没有藏私,他带着苏清鸢,将储存的粮食分给孤寡老人和孩子,又凭借现代的水利知识,指导村民挖掘深井,寻找地下水,勉强熬过了最艰难的三个月。
经此一事,萧彻的名字在青溪镇家喻户晓。人们不再记得他是那个落魄的罪臣世子,只知道他是能预知灾祸、带领大家渡过难关的智者。而林砚的心,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被苏清鸢的善良与纯粹慢慢填满。他会在她采药归来时,提前备好温水;会在她深夜整理草药时,默默点燃油灯;会在她被镇上的无赖骚扰时,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用从记忆里学来的粗浅武艺,将人赶走。
苏清鸢也早已对这个温文尔雅、心思缜密的男子动了心。她见过他为了计算水井位置,在烈日下丈量土地的模样;见过他给孩童讲外面世界时,眼里闪烁的光芒;见过他在夜深人静时,对着月亮出神,眉宇间藏着化不开的忧愁。她不问他的过去,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值得她交付真心。
就在两人情意渐浓,准备在青溪镇安稳度日时,变故突生。朝廷的追兵找到了这里。原来,新帝登基后,想要彻底清除旧党余孽,当年陷害萧家的权臣魏忠贤,更是悬赏万金捉拿萧彻。
那天清晨,青溪镇被马蹄声打破宁静。穿着黑色甲胄的士兵包围了小竹屋,领头的校尉眼神阴鸷,手里拿着萧彻的画像。“萧世子,束手就擒吧,免得连累了这小镇的百姓。”
林砚将苏清鸢护在身后,面色沉静。他知道,自己不能拖累镇上的人。“我跟你们走,但我有一个条件。”他看向校尉,“放了青溪镇的所有人,不许伤他们分毫。”
校尉冷笑一声:“你倒还有几分骨气,准了。”
苏清鸢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跟你一起去。”
林砚转过身,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声音温柔却坚定:“清鸢,你留在这里。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用玉石打磨成的小叶片——那是他用现代工艺,将偶然得到的一块璞玉打磨而成,边缘光滑,带着淡淡的温润光泽。“拿着这个,就当我陪着你。”
苏清鸢攥着那枚玉叶,看着林砚被士兵押上马车,渐行渐远。她没有哭,只是默默地回到竹屋,收拾好行囊,将草药和粮食托付给邻居,然后毅然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她知道京城凶险,但她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林砚被押回京城后,直接关进了天牢。魏忠贤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所谓的“旧党余部名单”,对他严刑拷打。鞭刑、烙铁、水牢,种种酷刑加身,林砚几次昏死过去,却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他知道,一旦松口,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包括远在青溪镇的苏清鸢。
他靠着对苏清鸢的思念支撑着。每当疼痛难忍时,他就会想起她温柔的笑容,想起她喂他喝水时的指尖温度,想起青溪镇的月光和竹屋前的草药香。那枚被他送给她的玉叶,仿佛成了他的精神支柱,支撑着他在黑暗的天牢里,硬生生扛了下来。
与此同时,苏清鸢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京城。她变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在京城的角落里找了个药铺当学徒,一边打听林砚的消息,一边想办法营救他。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只能暗中寻找机会。
转机发生在一个月后。新帝并非昏君,只是登基之初被魏忠贤蒙蔽。萧彻的老师,前朝太傅周伯安,一直暗中收集魏忠贤的罪证,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将魏忠贤构陷忠良、贪赃枉法的证据呈给了皇帝。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苏清鸢得知消息后,冒险潜入太傅府,找到了周伯安,拿出了林砚当年留下的一封血书——那是原主萧彻在逃亡前,写下的关于自己被陷害的经过,被林砚一直珍藏在身上,后来交给了苏清鸢保管。这封血书,成了扳倒魏忠贤的关键证据。
魏忠贤倒台后,林砚被无罪释放。当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出天牢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苏清鸢。她瘦了好多,脸色也有些苍白,却依旧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玉叶。
“清鸢……”林砚声音哽咽,一步步走向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怀中人真实的温度,他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活下来了,真的再次见到她了。
苏清鸢靠在他的胸膛,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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