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镜归君心(1)。(1/2)

林微指尖触到那面“凤栖镜”时,窗外正落着今年第一场雪。玻璃展柜里的古镜蒙着薄尘,铜胎上的凤纹却依旧鲜活,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出。作为市博最年轻的文物修复师,她守了这镜三个月,今日终于要动手清理。

酒精棉擦过镜沿时,镜面突然泛起暖光,像有团揉碎的夕阳沉在里面。林微只觉指尖一麻,整个人被一股吸力拽着往前倾,眼前的展柜、工作室瞬间被白光吞噬。再睁眼时,雪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漏风的破庙顶,几缕阳光从瓦片缝隙里钻进来,落在她沾满尘土的裙摆上。

“这是……哪儿?”林微撑着冰凉的地面坐起来,脑子里嗡嗡响。她身上的羽绒服变成了粗布襦裙,怀里还揣着那面凤栖镜——此刻镜面光洁,哪还有半分古旧模样。破庙角落堆着干草,寒风从破门缝里灌进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时,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黑影踉跄着进来,重重撞在柱子上。林微吓得缩到干草堆后,借着光看清来人:玄色衣袍染着暗红,长发凌乱地贴在颈间,腰间佩剑的剑穗断了,垂在地上扫起细尘。男人捂着左肩,指缝里渗出血来,抬头时,那双眼睛让林微心头一跳——是淬了冰的冷,却又藏着几分难掩的疲惫。

“谁在那里?”男人的声音沙哑,手按在剑柄上,警惕地盯着她的方向。

林微攥紧怀里的镜子,咽了口唾沫:“我……我路过,躲雨的。”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软了几分,带着点不属于她的怯懦——这具身体的原主,似乎本就是个娇弱的姑娘。

男人没再追问,靠着柱子缓缓坐下,解开衣袍查看伤口。箭伤,箭头还嵌在肉里,血已经凝住了。林微看着他咬着牙想拔箭头,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本该有她的急救包,此刻却空空如也。但她记得,原主的襦裙夹层里,缝着一小瓶金疮药,是她爹生前给她的。

“那个……”林微犹豫着站起来,“我有药,你要不要用?”

男人抬眼看向她,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眼前的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襦裙,头发松松挽着,脸上还有泥点,却偏偏一双眼睛亮得很,像落了星子。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林微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瓶。药粉撒在伤口上时,男人闷哼了一声,却没动。她抬头,正好撞进他的视线里——近看才发现,他的眼尾有点上挑,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你是谁啊?怎么会受伤?”她忍不住问。

“萧彻。”男人只答了两个字,语气又冷了下来。

林微没再追问。她记得这个名字,昨晚原主的记忆碎片里闪过——大靖的镇北将军,战功赫赫,却据说性情暴戾,半年前还因“通敌”罪名被削了兵权,成了朝堂上的弃子。没想到,她竟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他。

帮萧彻包扎好伤口,天已经黑了。破庙里只有一堆快熄灭的柴火,林微冻得瑟瑟发抖,萧彻却突然脱下外袍,递到她面前:“披上。”

“那你怎么办?”林微看着他只穿了件单衣的胸膛,能看到紧实的肌肉线条。

“我不冷。”萧彻别过脸,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却没收回手。

林微接过外袍,裹在身上,一股淡淡的松木香裹住了她——是他身上的味道。她偷偷看他,发现他正盯着她怀里的凤栖镜,眉头微蹙:“这镜子……你从哪儿来的?”

“我……”林微顿了顿,总不能说从现代博物馆偷来的,“家传的。”

萧彻没再问,靠在柱子上闭了眼。林微看着他的侧脸,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竟觉得没那么冷了。她不知道,这一夜的破庙相遇,会是她跨越千年的牵绊的开始。

第二天天亮时,萧彻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上面是遒劲的字迹:“多谢相救,日后若有难处,可持此字条去京城靖安坊找卫七。”林微把字条折好,揣进怀里,看着空荡荡的破庙,突然慌了——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无依无靠,该怎么活下去?

好在原主是前御史林文远的女儿,林文远半年前因弹劾丞相张嵩被冤杀,家眷流放,原主逃出来后才躲进破庙,却没撑过几天。林微想着,或许能去找萧彻说的卫七,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一路辗转到京城,靖安坊是个僻静的巷子,卫七是个精瘦的汉子,看到字条就把她领进了一座小院。“姑娘安心住下,将军吩咐了,会保你周全。”卫七话不多,却把小院打理得妥当,每日送来衣食。

林微在小院里住了下来,白天琢磨着怎么赚钱,晚上就对着凤栖镜发呆——镜子依旧光洁,却再也没出现过白光,仿佛那晚的穿越只是一场梦。她试着用现代的手艺,编些小巧的平安结,拿到集市上去卖,没想到很受欢迎,渐渐也能攒些碎银子。

这天傍晚,她卖完平安结回来,刚进巷子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玄色衣袍,挺拔的身姿,是萧彻。他站在小院门口,手里提着个食盒,看到她回来,眼神软了几分:“刚从军营回来,顺道给你带了点吃的。”

林微愣了愣,接过食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包子和一碗鸡汤。“你怎么来了?”她问。

“卫七说你每天去集市,不安全。”萧彻跟着她进了院,目光扫过院子里晒着的平安结,“这些都是你编的?”

“嗯,赚点零花钱。”林微把食盒放在石桌上,倒了杯茶递给他。

萧彻接过茶杯,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他的手很烫,带着军营的烟火气,她的手却凉,像刚从风里回来。“以后别去了,”萧彻移开目光,“我会让人给你送月钱。”

“不用,”林微摇头,“我自己能赚钱,不想麻烦你。”她不是古代那种依附男人的女子,就算穿越了,也想活得有底气。

萧彻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你和别的姑娘不一样。”

那天晚上,萧彻坐了很久,跟她说了些军营的事,说边疆的雪比京城大,说士兵们想家时会唱家乡的调子。林微坐在他对面,听着他的声音,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时代,好像有了点暖意。

从那以后,萧彻常来。有时带些吃的,有时只是坐一会儿,看她编平安结,听她说些“奇怪”的话——她会说“饭前要洗手”,会说“伤口要消毒”,会说些他听不懂的“博物馆”“玻璃”,但他从不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一句“那是什么样的?”

林微也渐渐对他放下了戒心。她知道,外界说他暴戾,是因为他刚正不阿,得罪了丞相;说他通敌,是张嵩的陷害。他心里装着家国,却只能在暗处蛰伏,等着翻案的那天。

这天,萧彻带了个木盒来,打开是块破损的玉佩,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不小心摔碎了,你能不能……”他话没说完,却带着几分期待。

林微接过玉佩,指尖抚过裂痕——这是典型的汉代玉饰,修复起来不难。“我试试,”她说,“不过需要些工具,可能要几天。”

萧彻的眼睛亮了:“需要什么,我让人给你找。”

接下来的几天,林微专心修复玉佩,萧彻就坐在旁边看。她用现代的修复手法,先清理裂痕,再用特殊的胶水粘连,最后用细砂纸打磨。萧彻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温柔——他见过太多女子,或娇纵,或怯懦,却从未见过像林微这样的,既有女儿家的软,又有一股子韧劲儿,像寒冬里的梅,越冷越艳。

玉佩修复好的那天,萧彻拿着玉佩,指尖轻轻摩挲:“和原来一模一样。”他抬头看向林微,“谢谢你。”

“不用谢,”林微笑了笑,“举手之劳。”

那天晚上,萧彻没走。院子里的桂花开了,香气飘进屋里。他坐在桌前,看着林微收拾工具,突然说:“林微,我想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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