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星落共枕(1)。(2/2)
“快试试!”夏棠把罐子递给温软。
温软沾了点涂在唇上,对着铜镜一看,眼睛亮了亮。是很淡的粉色,像桃花刚开时的颜色,衬得她肤色更白了。
周砚看着她,眼神柔和:“很好看。”
温软的脸又红了,却没像以前那样躲开。
夏棠突然一拍手:“有了!我们可以把胭脂做成不同的颜色,取上好听的名字,肯定能卖火!”
“叫什么名字好呢?”林晓语凑过来,“叫‘302限定’?”
苏清沅从后院走出来,手里拿着片叶子:“我找到替代靛蓝的植物了!这个叫‘蓝草’,山里很多,染出来的颜色也很好看。”她眼睛亮着,是找到答案时的兴奋。
林晓语看着她,突然觉得——苏清沅认真的样子,比周砚的画还好看。
入秋的雨来得突然。
傍晚时还晴空万里,入夜就起了风,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把油灯的光晃得摇摇晃晃。
温软娘去前店收布料,嘱咐她们锁好后院的门。四人挤在温软的小屋里,地上铺着褥子,摆着刚做好的胭脂——夏棠给它们取了名字,粉色的叫“桃夭”,红色的叫“绛雪”,还有支淡橘色的,叫“晚照”。
“卖多少钱合适呢?”夏棠拿着支“桃夭”,对着灯光看,“在现代,这成色至少卖三百。”
“这里是古代,”苏清沅算着账,“蜂蜡三钱,玫瑰膏五钱,加上人工,一支卖十五钱差不多。”
林晓语啃着胡饼:“等卖了钱,咱们先买张软点的床,这硬板床睡得我腰疼。”
温软在旁边画画,画的是雨夜里的布庄,屋檐下挂着成串的玉米,雨水顺着房檐往下滴,在地面溅起小水花。画里有四个小人,挤在窗边看雨,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
“画得真好。”林晓语凑过去看,“这个是我,这个是夏棠,这个是苏清沅,这个是你。”
温软点点头,在画角落添了颗流星,很小,却亮得显眼。
“这是我们来的那天。”她轻声说。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雨还在下,敲得窗纸沙沙响。她们都想起了302宿舍的床,想起楼下的香樟树,想起宿管阿姨的唠叨。
“我们还能回去吗?”夏棠的声音有点低,没了平时的张扬。
苏清沅放下账本,看向窗外:“那颗纽扣还在发光吗?”
夏棠从怀里摸出那颗纽扣,果然,在昏暗的光线下,它泛着淡淡的金光。
“那个声音说‘寄身者需寻对应契子’,”苏清沅慢慢说,“契子可能是某个人,某件东西,或者某件事。我们现在有了安身的地方,有了能做的事,也许慢慢就能找到线索。”
“而且,”林晓语搂住夏棠的肩膀,“就算暂时回不去,咱们四个在一起,也挺好的。”
温软把画递给她们看:“你们看,我们在一起呢。”
画里的四个小人紧紧挨着,窗外是雨,屋里是光。夏棠看着画,突然笑了:“对,咱们302可是打不散的。”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翻墙进来。
四人瞬间安静下来,林晓语抓起桌上的剪刀,苏清沅把温软护在身后,夏棠攥着刚做好的胭脂——这玩意儿要是砸在人脸上,应该也挺疼。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门口。然后是敲门声,很轻,三下。
“谁?”苏清沅问,声音平稳。
“是我,周砚。”门外传来周砚的声音,带着点急促,“我家书房漏雨,有些书怕被淋湿,想借贵庄后院暂放一下,行吗?”
她们松了口气,打开门。周砚浑身湿透,发梢滴着水,怀里抱着个大木箱,里面装着满满的书。
“快进来!”温软赶紧拿帕子给他擦水。
周砚把木箱放在桌上,箱子很重,他放下时喘了口气:“麻烦你们了,雨太大,实在找不到别的地方。”
夏棠找出件温软爹的旧衣服给他换:“先换件干衣服吧,别着凉了。”
周砚换衣服时,林晓语看着那个木箱,好奇地问:“这里面都是什么书啊?”
“大多是经史子集,还有几本医书。”周砚换好衣服出来,衣服有点小,衬得他肩膀更宽了,“我母亲以前是大夫,留下些医书,怕淋湿了。”
温软给她端来杯热茶,茶杯是粗陶的,却洗得很干净。周砚接过茶,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赶紧移开。
雨越下越大,甚至打起了雷。温软吓得缩了缩脖子——她从小怕打雷。
周砚注意到了,从箱子里翻出本书:“这个给你看。”是本《百兽图》,里面画着各种动物,笔法生动。
温软翻开书,看见只圆滚滚的小熊猫,突然笑了。雷声再响时,她盯着画里的小熊猫,好像就不那么怕了。
林晓语和夏棠挤在角落小声嘀咕:
“你看周砚看温软的眼神,啧啧。”
“温软刚才笑了,脸红扑扑的,像抹了‘桃夭’。”
苏清沅在翻周砚带来的医书,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这个!”书页上画着种植物,叶片呈锯齿状,“这是紫苏,能染色,还能做香料,刚才我在布庄后院看见几株。”
周砚走过去:“紫苏染色?我只知道它能入药。”
“可以试试。”苏清沅眼睛发亮,“它的叶子煮水,能染出浅紫色,要是加些明矾,颜色能更牢。”
周砚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笑了:“苏姑娘懂得真多。”
苏清沅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刚才太兴奋,有点失态,耳根微红:“只是碰巧看过相关的书。”
雨停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周砚要回去了,临走前他看着温软:“那本《百兽图》你留着看吧,下次我再带别的书来。”
温软抱着书,点了点头:“谢谢。”
周砚走后,夏棠突然尖叫:“快看!”她举着那颗纽扣,纽扣上的金光比之前亮了些,上面甚至隐约浮现出个“软”字。
“这是……”林晓语凑过去看。
苏清沅若有所思:“对应契子……难道温软的契子是周砚?”
“桃夭”和“绛雪”卖得比想象中好。
温软娘把胭脂摆在布庄最显眼的位置,路过的妇人看见那抹鲜亮的颜色,总要停下来问问。第一个买的是西市卖花的张婆,涂了“桃夭”去赴宴,回来时说被好几个老姐妹追问在哪买的胭脂。
很快,温家布庄的胭脂就出了名。有人专门绕路来买,甚至有大户人家的丫鬟来预定,要最好的料子做胭脂。
夏棠忙得脚不沾地,却乐在其中。她改良了配方,用苏清沅找到的紫苏汁做了款紫色唇釉,叫“紫菀”,居然成了爆款。
苏清沅则迷上了染色。她在后院辟了块地,种满了紫苏、茜草、栀子,每天研究配比,染出的布料颜色越来越多,连温软娘都夸她有天赋。
林晓语成了跑腿的,每天去西市买材料,顺便打探消息。她认识了不少小贩,知道哪家的蜂蜡最新鲜,哪家的香料最便宜,甚至能和卖胡饼的大叔讨价还价,多要个芝麻球。
温软依旧负责画花样,只是她的画里渐渐多了些新东西——竹石旁的蒲公英,雨夜里的灯火,还有枝头的石榴花。周砚常来送书,有时是《山海经》,有时是《农桑要术》,每次来都要站在旁边看她画一会儿,不说太多话,却总在她需要砚墨时,悄悄把墨研好。
这天,林晓语从西市回来,手里捧着个纸包,神秘兮兮地说:“我带回来个好东西。”
纸包打开,是几块亮晶晶的糖——西市新开了家糖铺,卖的是南方来的冰糖。
“做唇釉时加一点,说不定能更亮。”夏棠眼睛发亮。
苏清沅却拿起一块:“这个能做染料助剂,加在染液里,颜色会更均匀。”
温软把糖放在嘴里,甜甜的,像302宿舍一起吃的奶油蛋糕。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布包,递给林晓语:“这个给你。”
是块手帕,上面绣着只小兔子,针脚有点歪,却是温软亲手绣的。林晓语接过手帕,心里暖烘烘的:“我们软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她们正闹着,沈策突然来了。他还是穿着玄色劲装,手里拿着个小盒子。
“沈大哥?”林晓语有点惊讶——他怎么会来这儿。
沈策把盒子递给夏棠:“这是蜂蜡,西域来的,比市面上的好。阿昭说你们需要这个。”
夏棠打开盒子,里面的蜂蜡洁白细腻,果然是好东西:“太谢谢了!多少钱?”
“不用钱。”沈策顿了顿,“之前多谢你们照顾阿昭。”他目光扫过店内,看见柜台上的胭脂,愣了愣,“这些是你们做的?”
“是啊,好看吧?”夏棠拿起支“绛雪”,“这个颜色适合英姿飒爽的姐姐,沈大哥要不要给心上人带一支?”
沈策的耳尖红了红,没接话,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住:“西市最近不太平,你们晚上别出门。”
他走后,夏棠摸着下巴:“你说,他是不是喜欢那个送绿豆糕的绿衫姐姐?”
“不管喜欢谁,有免费蜂蜡就好。”林晓语拿起块冰糖,又塞回嘴里。
傍晚时,周砚来了。他手里拿着个石榴,红得发亮。
“国子监后院的石榴熟了,摘了个最大的。”他把石榴递给温软。
温软接过石榴,指尖碰到他的手,像有电流窜过。她低头看着石榴,突然说:“我给你画张像吧。”
周砚愣了愣,然后笑了:“好。”
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阳光落在他侧脸,睫毛很长,投下片浅影。温软握着画笔,笔尖在纸上移动,画得很认真。她没画他的脸,画的是他握着书卷的手,指骨分明,手腕处露出一小截月白衣袖。
画完后,周砚看着画,眼里露出笑意:“你总能画出别人没注意的地方。”
温软把画递给他,又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支胭脂——是她偷偷做的,淡粉色,里面加了石榴汁,叫“榴月”。
“这个送你。”她声音有点小,“不是给你的,是、是给你家里人用的。”
周砚接过胭脂,指尖摩挲着瓷罐:“我母亲要是还在,肯定会喜欢。”他顿了顿,“谢谢你,温软。”
他喊她“温软”,不是“温姑娘”,声音轻轻的,像羽毛落在心上。
温软的脸又红了,像熟透的石榴。
周砚走后,夏棠突然指着夏棠怀里的纽扣——那颗纽扣上的金光更亮了,“软”字旁边,隐约又多了个“棠”字。
“轮到我了?”夏棠有点激动,“我的契子会是谁?难道是沈大哥?”
林晓语拍了下她的背:“想什么呢,说不定是卖蜂蜡的大叔。”
夏棠哼了一声,却把纽扣小心翼翼地收好。
西市的不太平,很快就传到了她们耳朵里。
林晓语从卖胡饼的大叔那里听说,最近有批流民涌进京城,夜里总有人家丢东西,金吾卫加强了巡逻。沈策来送过两次东西,每次都叮嘱她们早点关门。
这天晚上,她们刚锁好店门,突然听见外面有喧哗声。透过门缝一看,是几个流民在抢小贩的担子,场面乱糟糟的。
“快把窗户关好。”苏清沅拉着温软往后院走。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有人撞开了布庄的门。是个满脸戾气的汉子,手里拿着根木棍,看见她们,眼睛亮了起来。
“有女人!”汉子的声音嘶哑。
林晓语把温软和夏棠往身后推,苏清沅却突然抓起染坊的石灰粉——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以防万一。
“滚开!”林晓语捡起地上的扁担,虽然手在抖,声音却很响。
汉子被她唬了一下,随即狞笑着扑过来。苏清沅猛地把石灰粉撒过去,汉子被迷了眼,嗷嗷叫着后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是沈策。他带着几个金吾卫冲进来,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汉子。他额角有汗,显然是跑过来的。
“你们没事吧?”他看向她们,眼神里带着后怕。
“没事没事。”林晓语拍着胸口,“多亏了清沅的石灰粉。”
沈策的目光落在苏清沅身上,她手里还攥着空了的石灰粉袋,指尖沾着白灰。他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拿出个小瓷瓶,递给她:“这是药膏,石灰粉伤手。”
苏清沅接过瓷瓶,指尖碰到他的手,像被烫了一下:“谢谢。”
沈策没多留,带着人押着汉子走了。夏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捂住心口:“我的心跳好快。”
林晓语戳了戳她:“是吓的吧?”
“才不是。”夏棠哼了一声,却摸了摸怀里的纽扣——上面的“棠”字,好像更清晰了。
经过这事儿,她们更小心了。周砚听说后,让人送来了些木板,帮她们加固了门窗。他来的时候,还带了支玉簪,簪头是朵石榴花。
“这个给你。”他把玉簪递给温软,“插在头上,能压惊。”
温软接过玉簪,指尖抚过冰凉的玉面,突然鼓起勇气:“周公子,你、你以后别总送我东西了。”
周砚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温软咬着唇,“我怕还不起。”
周砚笑了,眼里像落了星光:“那你就多画些花样给我看,好不好?你的画,比什么都珍贵。”
温软的脸又红了,却点了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秋意渐浓。她们的胭脂卖得越来越好,苏清沅染的布料甚至被吏部的官员看中,订了一批做官服。林晓语学会了骑马——是沈策教的,他说学会了,万一有危险能跑快点。夏棠则开始教布庄的丫鬟做胭脂,说要开个胭脂铺。
温软的画越来越有名,有人专门来布庄求她的花样,她却只给周砚画——画他读书的样子,画他站在石榴树下的样子,画他递书给她时的手。
这天晚上,她们四个又挤在温软的小屋里,像刚来时那样。窗外的月光很亮,落在地上像铺了层霜。
“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快要找到了?”林晓语看着夏棠手里的纽扣,上面已经有了三个字:软、棠、沅。还差一个“语”字。
“应该快了。”苏清沅看着窗外,“今天我染出了种新颜色,像流星的光。”
夏棠突然站起来:“我知道了!对应契子,不只是人,还有我们在这里做的事!温软画了画,我做了胭脂,清沅染了布,就差晓语了!”
林晓语愣了愣:“我做了什么?我就是跑了跑腿啊。”
“你帮我们联系商户,照顾我们,”温软轻声说,“要是没有你,我们肯定早就乱了。”
苏清沅点头:“你是我们的主心骨。”
夏棠搂住她的脖子:“对!你是302的大姐头!”
林晓语被她们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我的契子会是什么呢?总不能是卖胡饼的大叔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沈策,他手里拿着个木盒,递给林晓语:“这个给你。”
木盒打开,是把短刀,刀柄上刻着朵小雏菊。
“这是……”林晓语有点惊讶。
“阿昭做的,他最近在学打铁。”沈策说,“这刀不锋利,却能防身。你总去西市,带着安全。”
林晓语接过短刀,刀柄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她看着沈策,突然笑了:“谢谢沈大哥。下次我请你吃胡饼,加双倍芝麻。”
沈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好。”
他走后,林晓语摸着刀柄,突然感觉怀里的东西在发烫——是她一直带在身上的,从现代穿来的那枚牛仔裤纽扣。她掏出来一看,上面竟也泛着光,“语”字清晰地浮现出来。
四颗纽扣合在一起时,突然发出耀眼的光。光里浮现出一行字:星落归位,子时可返。
她们四个看着那行字,突然都安静了。
“要回去了?”林晓语的声音有点哑。
“嗯。”夏棠的眼眶红了,“可是我舍不得我的胭脂铺。”
温软攥着那支石榴玉簪,指尖冰凉:“我也舍不得。”
苏清沅看着窗外的月光,没说话,却轻轻摩挲着染坊的账本。
子时快到的时候,她们走到了布庄的后院。周砚和沈策不知怎么来了,就站在石榴树下。
“你们要走了?”周砚看着温软,眼神里有不舍,却没挽留。
温软点点头,把那支“榴月”胭脂递给她:“这个给你。”
沈策看着林晓语,把一把匕首递给她:“这个比短刀好用。”
林晓语接过匕首,突然抱住他:“沈大哥,谢谢你。”
沈策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
夏棠抱了抱苏清沅:“清沅,以后不能一起讨论口红色号了。”
苏清沅推了推眼镜,却没忍住,眼眶红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温软最后看了周砚一眼,把那支玉簪插在头上:“周公子,我的画,你要好好收着。”
周砚点点头,声音有点低:“我会的。”
子时的钟声敲响时,四颗纽扣飞到空中,合在一起,变成了一道光。光包裹着她们,像当初那团流星的雾。
林晓语最后看见的,是周砚站在石榴树下,手里握着那支“榴月”;沈策望着她们的方向,手里还攥着没送出去的芝麻饼。
林晓语是被薯片的香味弄醒的。
她猛地坐起来,看见夏棠正举着手机拍她,屏幕里是她睡眼惺忪的脸。温软抱着速写本坐在床边,笔尖在纸上沙沙响。苏清沅靠在书架上,手里拿着《社会心理学》,阳光落在她的书页上。
是302宿舍。墙上贴着她们的合照,书桌上堆着没吃完的零食,窗外是熟悉的香樟树。
“你可算醒了!”夏棠把薯片递给她,“你都睡了一天了,昨天流星雨看完回来就倒床上了。”
林晓语接过薯片,有点懵:“我们……回来了?”
“不然呢?”苏清沅推了推眼镜,“你该不会是看流星看傻了吧?”
温软把速写本递给她。最后一页画着四颗流星,下面写着一行字:星落时我们共枕,星升时我们同行。
林晓语摸着画纸,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夏棠赶紧递纸巾,“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林晓语擦着眼泪,却笑了,“是个很好的梦。”
她们四个凑在一起,像分享秘密一样,说起那个梦里的长安,说起布庄的草木香,说起周砚的竹石图,说起沈策的短刀。
“原来我们都记得。”夏棠摸着自己的嘴唇,好像还能闻到檀香的味道。
“不是梦。”苏清沅看着自己的指尖,好像还沾着染料的颜色,“是真的。”
从那以后,302宿舍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夏棠开了家美妆店,卖的唇釉叫“桃夭”“绛雪”,包装上印着温软画的蒲公英。
苏清沅辅修了染织专业,她设计的布料在大学生设计大赛上拿了奖,颜色像流星的光。
温软不再社恐了,她开了个插画账号,画里总有些穿古装的人——竹下读书的公子,染坊里的少女,骑马的姑娘,做胭脂的美人。
林晓语则加入了马术社,骑术好得让教练都惊讶。她总在口袋里放着颗纽扣,是她从牛仔裤上摘下来的,泛着淡淡的光。
毕业那天,她们又去了天台。还是那个方向,猎户座的星星亮得很。
“你们说,他们会不会也在看星星?”林晓语望着夜空。
温软点点头,手里拿着支玉簪——是她用奖学金买的,簪头是朵石榴花。
夏棠突然指着夜空:“看!流星!”
一道银线划过夜空,像当初那颗砸进302的流星。她们四个同时闭上眼睛许愿,手指紧紧握在一起。
许愿结束时,林晓语看着她们,突然笑了:“不管有没有流星,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对吧?”
夏棠捶了她一下:“废话!”
苏清沅推了推眼镜,嘴角却弯着:“嗯。”
温软靠在她肩上,轻轻“嗯”了一声。
夜空里的星星还在闪烁,像她们在长安看见的那样。有些相遇是流星,短暂却明亮;有些陪伴是星辰,永远在彼此的天空里,亮着。
就像302的她们,不管是在长安的布庄,还是在21世纪的宿舍,只要抬头看见星星,就知道——她们永远是共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