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墨骨札记（1）。（1/2）

暮色如墨，染透了青崖镇的石板路。林砚之攥着油纸伞，在巷口停下脚步。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将地面上那摊暗红晕染开来，血腥味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街角倒着三具尸体，皆是黑衣蒙面，胸口插着三寸银针。银针尾端缠绕的银丝在雨中泛着冷光，正是“银丝绣春”苏绣娘的独门暗器。林砚之瞳孔微缩，这三人腰间系着的青铜令牌，赫然刻着“天机阁”的印记。

天机阁与苏家本井水不犯河水，怎会突然血溅街头？林砚之蹲下身，正要查看尸体，忽觉后颈一凉。

“别动。”清冷女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杀意。林砚之僵在原地，眼角余光瞥见一柄绣着金线的匕首抵在自己脖颈。

“苏姑娘这是何意？”林砚之苦笑，“我不过是路过的大夫。”

“大夫？”身后之人冷笑，匕首稍稍移开，“哪家大夫会在雨夜鬼鬼祟祟查看尸体？”

林砚之缓缓转身，借着客栈灯笼昏黄的光，看清了来人模样。少女约莫十八九岁，一袭月白襦裙，腰间挂着银线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正是苏家嫡女苏明绣。此刻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手中匕首寒光闪烁。

“实不相瞒，在下确是大夫。”林砚之从袖中掏出医箱，“方才见这几人伤口蹊跷，想着或许能查出病因。”

苏明绣狐疑地打量着他，忽然目光落在他腰间玉佩上，脸色骤变：“你是林家人？”

林砚之下意识捂住玉佩，那是块通体碧绿的螭龙玉佩，正是林家祖传之物。二十年前，林家满门遭屠，唯有他被奶娘救出。这些年他隐姓埋名，本以为无人知晓身世，却不想被苏明绣一眼识破。

“原来你就是林家遗孤。”苏明绣收回匕首，“跟我走一趟，家母想见你。”

青崖镇最繁华的朱雀街上，“锦绣坊”招牌在雨中微微摇晃。林砚之跟着苏明绣穿过绣坊，来到后院。绕过九曲回廊，一座竹楼出现在眼前，窗内透出暖黄的光。

“进来吧。”苏绣娘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林砚之推开门，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苏绣娘坐在屏风后，手中银针翻飞，正在绣一幅《百鸟朝凤图》。

“二十年不见，小林公子长大了。”苏绣娘头也不抬，“当年若不是我派人暗中相助，你怕是活不到今日。”

林砚之心中一震，正要开口，苏绣娘已放下手中绣绷，缓步走出屏风。昔日名震江湖的“银丝绣春”，如今眼角也添了几分细纹。

“天机阁为何对苏家动手？”林砚之问。

苏绣娘轻叹一声：“还不是为了那本《墨骨记》。”

“《墨骨记》？”

“那是一本记载着武林至宝‘墨骨’秘密的奇书。”苏绣娘走到窗边，望着雨幕，“二十年前，你父亲林墨白得到此书，不久后林家便遭灭门。我原以为此书早已失传，却不想近日天机阁突然找上门，说苏家藏有此书。”

林砚之握紧双拳，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夜里，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奶娘抱着他拼命奔逃，临别前，父亲塞给他一个油纸包，只说“活下去”。后来他打开油纸包，里面除了玉佩，还有半块刻着奇怪符号的墨玉。

“我怀疑，《墨骨记》与你手中之物有关。”苏绣娘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当年你父亲曾与我提过，墨玉乃开启墨骨的钥匙。”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苏绣娘脸色一变，挥袖甩出数根银丝。只听“叮叮叮”几声，几支淬毒的弩箭坠落在地。

“来得倒快。”苏绣娘冷笑，“明绣，带林公子从密道走。”

“母亲！”苏明绣急道，“我留下帮你！”

“听话！”苏绣娘厉声道，“保护好林公子，他比什么都重要！”

林砚之还没反应过来，已被苏明绣拉着往密室跑去。身后传来打斗声，夹杂着苏绣娘的喝斥声。密道里漆黑一片，苏明绣掏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光芒照亮前方蜿蜒的石阶。

“抓紧我。”苏明绣抓住林砚之的手，“这条密道直通城外，但机关重重。”

林砚之红着脸点点头。苏明绣的手很软，带着淡淡的绣花香。两人小心翼翼地避开机关，终于来到密道尽头。推开石门，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洒在荒郊野外，显得格外清冷。

“我们现在去哪？”林砚之问。

苏明绣望着远处的山峦，沉吟片刻：“去苍梧山，找我师兄。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苍梧山终年云雾缭绕，传说山中藏有仙人洞府。林砚之和苏明绣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日傍晚抵达山脚下的小镇。

“师兄就在前面的‘清风客栈’。”苏明绣松了口气，加快脚步。

客栈内，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正独自饮酒。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头，林砚之看清他的模样，不由愣住——那男子左眼戴着金色眼罩，右脸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

“师兄！”苏明绣跑上前，“母亲她...”

“我已经知道了。”男子放下酒杯，声音低沉，“苏姨没事，只是受了些轻伤。”

“这位是？”林砚之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