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春夏秋冬（1）。（1/2）

雨滴在玻璃橱窗上蜿蜒成河，我数到第三十七道水痕时，街角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薄荷叶从指尖滑落，翠绿的汁液在白色围裙上洇开，像极了去年夏天陆沉衬衣上那片洗不掉的茶渍。

这是我第七次站在这里。

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斑，黑色轿车如同沉默的巨兽蛰伏在十字路口。后视镜里闪过银光，那枚蝴蝶胸针正从副驾驶座的女人胸口坠落。我攥紧门把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木纹里——三点钟方向穿驼色风衣的男人即将踏进死亡区域。

这次要再快三秒。我对着空气说，声音被雨声吞没。收银台旁的沙漏倒转第七次，细沙逆流而上。

掌心传来灼烧感，玻璃蝴蝶在口袋里发烫。这只从车祸现场捡到的胸针是唯一能穿越时空的钥匙，每次触碰都会在皮肤上烙下新的裂纹。此刻那些细密的纹路正沿着血管蔓延，像极了蝴蝶翅膀的脉络。

我冲进雨幕的瞬间，表盘指针开始颤动。水珠悬停在半空，坠落中的枫叶定格成金色琥珀。整个世界褪色成老电影胶片，唯有那个身影在灰白背景中格外清晰。陆沉的发梢沾着细碎雨珠，侧脸被路灯镀上柔光，睫毛在眼睑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第三次循环时我曾碰到他的指尖。时空在那一刻泛起涟漪，记忆碎片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医院消毒水味道的初遇，他捧着雏菊来包扎伤口，指腹擦过我手腕时蝴蝶纹身突然发烫。那些本不该存在的记忆，却随着每次触碰愈发清晰。

别过去！我抓住他风衣下摆。布料带着初秋的凉意，掌心的蝴蝶纹路突然迸发蓝光。时间之沙开始流动，刹车声却迟了0.3秒——这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轿车后轮打滑的轨迹与上次相差十五度，女人尖叫的音调比第六次循环高了半个音阶。

陆沉转身的刹那，我闻到了雪松混着旧书页的气息。这个味道在第二次循环时曾出现在我枕边，醒来时窗台上放着沾露的白色鸢尾。当时以为是自己梦游买的，现在才明白那是他在时间夹缝中留下的礼物。

我们认识吗？他的声音带着雨水的清冽，瞳孔深处浮动着奇异的光晕。风衣口袋露出半截绷带，暗红血渍正在布料上缓慢晕开——这个细节是之前六次都没有的。

心跳漏了一拍。玻璃蝴蝶突然发出蜂鸣，周围的时空开始扭曲。女人胸前的珍珠项链颗颗崩裂，悬浮的雨滴倒映着无数个平行时空：有时我抱着他在血泊中哭泣，有时他站在花店外凝视我的背影，有时我们指尖相触的瞬间世界分崩离析。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记忆像被撕碎的拼图。我看到自己第三次循环时跪在马路中央，怀里抱着他逐渐冰冷的身体；第五次躲在天台看他独自擦拭蝴蝶胸针，月光下他的侧脸有泪痕闪烁；还有某个不存在的时空里，他握着我的手在沙漏上刻下这次要再快三秒。

你也在循环里对不对？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腕，蝴蝶纹身与他的脉搏共振。那些散落的记忆碎片突然串联成线：根本没有什么偶遇，从三年前车祸开始，我们就困在这个莫比乌斯环里相互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