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圣洁光辉(1)。(1/2)

深夜十一点半,苏棠把最后一块松香收进工具箱时,手机突然在帆布包里震动起来。她摸出手机,屏幕蓝光在昏暗的楼道里刺得人眼睛发酸。

现在?她对着电话那头重复,尾音在空旷的楼梯间荡出回声。老式居民楼的声控灯应声而亮,照亮她沾着松木屑的帆布鞋尖,施坦威d-274三角钢琴?在云顶艺术中心?

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客户说愿意付三倍加急费。演奏会后天就要开,但钢琴从德国海运过来时受了潮,音板有些变形。

苏棠用肩膀夹住手机,腾出手去按电梯按钮。金属按键上还沾着不知谁家的外卖油渍,我需要带湿度计和热风枪,可能要通宵。

电梯门在七楼地打开,轿厢顶灯接触不良地闪烁。苏棠望着镜面里自己乱糟糟的丸子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等等,客户是......傅云声?

就是刚拿肖邦国际钢琴比赛金奖的那个。同事在电话里笑,听说脾气古怪得很,上周把两个调音师骂哭了。你工具箱最底层那个镀银音叉带着没?当年林老师......

电梯开始下行,信号突然断断续续。苏棠握紧工具箱把手,黄铜锁扣硌得掌心生疼。镜子里映出她骤然苍白的脸,工具箱衬布里那支从不使用的音叉正在发出无声嗡鸣。

艺术中心后门的保安撑着伞迎上来时,雨丝正斜斜掠过苏棠的睫毛。她抬头望着玻璃幕墙上蜿蜒的水痕,那些扭曲的光斑像是琴谱上跳动的音符。保安刷开员工通道,潮湿的穿堂风卷着茉莉香扑面而来。

琴房在三楼拐角。苏棠在门前站定,工具箱搁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响。门缝里漏出一线暖黄的光,隐约有琴键起落的声音,是李斯特的《钟》。她抬手要叩门,指节却在触到柚木门板的瞬间僵住——琴声里夹杂着模糊的人声,像在争吵。

我说过不要找外人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你们根本不明白这架琴......

但这是林教授生前最得意的学生。另一个声音急切道,她继承了他所有的手稿,连音叉都是......

琴声戛然而止。苏棠后退半步,帆布鞋跟撞上工具箱。门突然从里面拉开,穿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撞进视线。他睫毛上凝着未干的湿气,像是把窗外夜雨都盛在了眼里。苏棠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广藿香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清苦。

傅云声的目光落在她工具箱侧袋露出的镀银音叉上。那支音叉在走廊顶灯下泛着幽光,柄端刻着花体lin。他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掌心滚烫,腕骨硌得她生疼:你调音的时候,是不是习惯用降a音校准中音区?

苏棠感觉后颈汗毛竖了起来。十八岁那年冬天,林老师把音叉按在她掌心时说的话在耳畔炸响:记住,降a是钢琴的灵魂音。当你找不到方向时,就听听这个音色的震颤。

雨声忽然变得很响。傅云声的手指在发抖,他腕间戴着的银色手链滑下来,链坠是个微缩钢琴键造型。苏棠看到钥匙孔形状的凹槽,和她音叉柄端的凸起完美契合。

傅先生。穿灰西装的经纪人追出来,在看到他们交握的手腕时突然噤声。傅云声却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转身大步走向琴房深处。黑色毛衣下摆扫过施坦威琴腿,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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