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旧信笺里的雪与未拆的年（2/2）

念潮已经抱着挂历翻得入迷，挂历上的赵野还是个毛头小子，在三月页的空白处画了只龇牙的恐龙，旁边写着“祝我发财”。游戏机的按钮有些失灵，他按得指节发红，却笑得直拍大腿：“马里奥跳过去了！”

正热闹时，星禾的无人机落在了雪堆上，舱门打开，滑出个银色保温箱。屏幕上弹出他的消息：「检测到红旗岛气温-5c，特送‘星际暖宝宝’（恒温37c，可持续72小时），附了包‘太空米’，煮出来的粥自带甜味。另，发现份1980年的气象记录，当年今日，红旗岛的雪下了三尺厚，和现在很像。」

保温箱里果然躺着片巴掌大的银色薄片，贴在念潮的棉袄上，很快就暖烘烘的。太空米煮的粥在锅里咕嘟着，冒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水珠，顺着“霜花”的纹路往下淌，像幅流动的画。

暮色渐深时，凌澈的视频通话打了进来，背景是未来的雪夜，他站在透明的走廊里，身后是悬浮的冰雕，雕的是只展翅的凤凰。“给潮潮的虚拟年礼，”他笑着抬手，冰雕突然散开，化作漫天光点，在屏幕上拼成行字：“雪落时，所有时空的温暖都会聚过来。”

光点散去后，画面里出现份电子档案，标注着“周伯的1950年”。点开是段录音，周伯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讲的是他年轻时守灯塔的故事：“那年雪大，灯塔的煤油快烧完了，是艘路过的渔船，分了我半桶柴油……现在想起来，那油味都带着香。”

念潮趴在桌上，边听边在笔记本上画灯塔，画到塔顶时，突然指着窗外喊：“灯！”

院子里的老槐树上，不知何时挂了盏灯笼，是周伯托信鸽捎来的，竹骨上缠着圈麻绳，灯罩是油纸的，画着笨拙的鱼和虾。此刻被风一吹，灯笼在雪夜里轻轻摇晃，光透过油纸，在雪地上投下片暖黄的光晕，像块融化的金子。

林晚秋把新拆的信笺都铺在桌上，民国的雪、2000年的糖、星际的暖宝宝、未来的冰雕……还有周伯信里那句“雪下得再大，只要有人惦记着添灯，路就不会黑”。念潮的小手在信笺上盖满糖果纸的印子，把赵野的挂历、星禾的太空米袋、凌澈的电子雪片都堆在木匣里，说要“给它们也暖暖”。

雪还在下，却不再觉得冷。林晚秋看着匣子里渐渐堆满的“时光碎片”，忽然明白沈清晏为何要等雪天拆匣——雪是温柔的覆盖，能让所有年代的温度，都在同一片白里，显出最本真的暖。就像此刻，念潮含着咸杏仁糖，抱着失灵的游戏机，鼻尖蹭着周伯的灯笼，小脸红扑扑的，而那些跨越时空的牵挂，正透过风雪，在他身边织成件无形的棉袄，又暖又厚。

夜深时，念潮抱着木匣子睡在了暖炉边，梦里嘟囔着“马里奥要吃太空米”。林晚秋替他掖好被角，看见匣子里的信笺上，民国的雪、新世纪的糖、星际的光，都在炭火的映照下，泛着同样的微光。她拿起沈清晏的钢笔，在清单的空白处写下：“今日雪，潮潮说，所有年礼都在发光。”

窗外的雪还在下，但灯笼的光里，已经能看见春天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