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茧中光（2/2）

“累了吧？”她走过去帮他扶着木板，“歇会儿，我给你泡杯月光稻茶。”

顾长风直起身，后腰发出轻微的“咔”声：“不累，还能给孩子刻十年木牌。”他忽然从工具袋里掏出块梧桐木，上面已经画好了轮廓——是个孩子举着片海苔，脚下踩着海浪，“等他会走了，就把这木牌挂在海苔田头，告诉他，这是他爹娘给他种的第一片海。”

林晚秋的指尖抚过木牌上的海浪纹，忽然听见时空转换器又响了。这次送过来的是个金属匣子，打开一看，是【未来纪元能源工程师·凌澈】寄来的“胎儿感知记录仪”，说明书上写着：“可捕捉胎儿对不同时空声音的反应，生成专属声波图谱。”

顾长风按照说明操作，记录仪的屏幕上很快跳出波形图。当播放周伯的鸽哨声时，波形变得柔和；播放沈清晏的绣针声时，波形微微起伏；播放赵野的胎教音乐时，波形像跳跃的火苗；而当顾长风凑近说“爹给你刻木牌”时，屏幕上突然爆出一串密集的光点，像撒了把星星。

“这是……”林晚秋惊讶地睁大眼睛。

“是喜悦的信号，”凌澈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在旁边，这次的影像格外清晰，他穿着银灰色的制服，胸前别着块能量晶体，“胎儿能分辨最亲近的人的声音，这是跨越时空也无法阻隔的羁绊。”他顿了顿，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痕，“我把这些波形转换成了星图，等孩子出生，就投影在婴儿房的天花板上，让他知道，自己的心跳曾和这么多时空的声音共振过。”

光痕消散时，天花板上果然浮现出一片星图，每颗星星都对应着一段波形，周伯的鸽哨是最亮的那颗，顾长风的刻刀声则是串连成线的星轨。林晚秋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原来那些看不见的牵挂，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织就了一片跨越星河的保护网。

傍晚，夕阳把海苔田染成琥珀色。林晚秋坐在田埂上，看着顾长风给新栽的海苔苗浇水，他的动作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土里的根须。远处的灯塔开始闪烁，光穿过薄雾，在海面上投下长长的光柱。

“你说，他会喜欢这里吗？”她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肚子上的耳机线。

顾长风放下水壶，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掌心贴着她的手背：“会的。你看这海苔，不管是光绪年间的种子，还是星际来的幼苗，到了这田里，都长得一样旺。因为根扎在这儿，心就定了。”他望着远处的星空，“咱的孩子，根在这海苔田里，在这些跨时空的牵挂里，走到哪都踏实。”

胎教仪里的音乐还在继续，《蓝色多瑙河》的旋律混着远处的潮声，像首温柔的摇篮曲。林晚秋靠在顾长风肩头，感受着腹中生命的悸动，忽然明白，所谓的时空界限，在爱面前从来都不堪一击。周伯的玉虎、沈清晏的绣线、赵野的胎教仪、星禾的月光稻、凌澈的星图，还有顾长风的刻刀、海苔田的潮声，都在这小小的生命里，融成了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夜色渐浓，星图在婴儿房的天花板上明明灭灭。林晚秋躺在床上，听着记录仪里自己和顾长风的对话，忽然感觉孩子轻轻踢了她一下，像是在回应。她闭上眼，仿佛看见多年后，这个孩子举着那片梧桐木牌，站在海苔田边，听着长辈们讲述那些跨越时空的故事——而那些故事里，藏着的全是“盼你平安”的心意，像海苔田的根，在岁月里越扎越深，长成一片永远的荫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