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玄霜之约（1/2）

墨渊那句“我若，不愿回呢？”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冰湖，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山门前一片死寂，连风声都仿佛被冻结。青云宗弟子们屏息凝神，既为墨渊敢于直面家族强权的勇气感到震撼，又为眼前一触即发的局势感到心惊。玄霜世家众人的脸色，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尤其是那名为首的执剑长老墨刑，眼神冰冷得几乎能冻裂灵魂。

“不愿？”

墨刑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压抑。他向前踏出一步，仅仅一步，周身那如同万丈玄冰般的气息骤然爆发，并非针对所有人，而是化作一股凝练到极致、如同实质的冰寒剑意，如同无形的枷锁，轰然压向墨渊！

“呃！”

墨渊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背部的荆棘剑印在感受到同源却更具压迫性的力量后，骤然灼热、刺痛起来，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从内部刺穿他的骨骼与神魂！那原本被云浅月以灵珠之力暂时压制的痛苦，此刻变本加厉地反扑回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硬生生挺直了脊梁，没有后退半步。那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墨刑，里面没有屈服，只有不屈的火焰在冰封下燃烧。

“墨长老！”清虚真人一声低喝，袖袍一拂，一股温和却磅礴如海的灵压弥漫开来，如同春风化雨，悄然将墨刑那针对墨渊的恐怖剑意抵消了大半。“此地是青云宗，还望阁下自重。”

墨刑目光微闪，似乎对清虚真人的实力有些意外，但他脸上的倨傲并未减少分毫。他收回部分威压，但目光依旧如同冰锥般钉在墨渊身上。

“少主，你似乎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及你身上流淌的血脉，所代表的……宿命。”墨刑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以为，你有的选吗？”

他不再看墨渊，而是将视线转向清虚真人及一众青云长老，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此子身负的，乃我玄霜世家千年不遇的‘诛邪剑体’。”

诛邪剑体！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几位见识广博的长老心中炸响。连清虚真人的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一下。古籍中有零星记载，这是一种为剑道而生的无上体质，天生亲近剑之法则，修行剑道事半功倍，剑意纯粹凌厉，对邪祟魔物有着天生的克制。但相应的，这种体质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与责任。

墨刑继续道，语气冰冷如同北境的万载寒风：“北境极寒之地，并非只有冰雪。在那无尽冰原之下，封印着自上古便存在的‘万载玄煞’。此煞气至阴至邪，能侵蚀万物，腐化神魂，若非我玄霜世家世代以血脉与剑魂镇守，早已席卷五域，酿成滔天大劫！”

他的话语，为众人揭开了一个沉埋于历史尘埃中的残酷真相。青云宗众人这才知晓，原来看似与世无争的玄霜世家，竟默默承担着如此可怕的重任。

“而‘诛邪剑体’，”墨刑的目光再次落回墨渊身上，带着一种看待珍贵却又必须严加管束的器物般的眼神，“便是彻底净化、乃至彻底消灭‘万载玄煞’的唯一希望，是维系封印不破的核心！每一代剑体觉醒者，都必须在成年之时，返回家族祖地，接受完整的剑体传承，方能真正掌控这股力量，否则……”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剑体力量失控，首先反噬的便是自身！轻则修为尽废，经脉尽断；重则……爆体而亡，神魂俱灭！届时，不仅他性命不保，失去剑体支撑的封印亦将松动，玄煞出世，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是他的宿命！是他从出生那一刻起，便无法摆脱的使命！”

山门前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被这惊人的真相震撼了。原来墨渊的强大天赋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残酷的宿命和关乎苍生的重担！那所谓的“家族”，并非单纯的亲情羁绊，而是一个将他与拯救世界的责任强行捆绑在一起的、冰冷无情的枷锁！

云浅月站在人群中，听着墨刑那毫无感情的话语，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终于明白了墨渊为何总是那般冷漠孤寂，明白了那荆棘剑印为何会带来如此巨大的痛苦，明白了他在提及“家族”时，那深藏在眼底的无奈与……恨意。

他不是一个被家族期盼的天才，他更像是一个被选中的……祭品，一个为了所谓“大义”而必须牺牲个人意志的容器！

“所以，”墨刑最后总结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为了他自身性命，也为了五域苍生，他必须立刻随我等返回北境，接受传承，履行他作为玄霜世家少主、作为诛邪剑体承载者的职责！”

压力，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压向了墨渊，也压向了整个青云宗。

若阻拦，便是置墨渊的性命于不顾，更是置天下苍生于险境！这个罪名，谁也担待不起！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墨渊身上。清虚真人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权衡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墨渊在巨大的痛苦和更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身体微微颤抖着，但他依旧站得笔直。他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无视了墨刑那逼人的目光，转而看向清虚真人，声音因痛苦而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

“师尊，诸位师叔。北境，我会回。玄煞之责，若力所能及，我亦不会推辞。”

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锐利如剑，直指墨刑：“但，不是现在，更不是以这种被强行押解的方式！”

“我墨渊，首先是青云弟子，是一个人，一个有自己意志的人！而非一件必须按照你们设定好的轨迹运转的工具！”

“我的路，该怎么走，何时走，当由我自己来决定！”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那是对宿命的反抗，对强权的宣言，是对自身命运主宰权的呐喊！

墨刑的脸色，终于彻底阴沉了下来，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冥顽不灵！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