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真相博弈（2/2）
云浅月更是坚决反对：“不行！你现在伤势未愈，单独回去太危险了。万一他们……”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万一玄霜世家内部有人对墨渊不利，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墨渊却盯着信笺，久久不语。
“你在想什么？”清虚真人问。
“我在想，”墨渊缓缓道，“为什么墨刑长老要特意强调‘带上那本《万载玄煞考》’？”
众人一怔。
确实，这个要求很奇怪。那本书是墨刑派人送来的，玄霜世家肯定有副本，何必让墨渊特意带回去？
除非……书里有玄机。
墨渊重新翻开那本《万载玄煞考》，一页页仔细检查。前三十页的内容他已经烂熟于心，并没有发现异常。但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手指忽然顿住了。
“这里……”他盯着书页的右下角。
那里有一个极淡的印记，不是文字，而是一个简单的符号——三条波浪线，中间贯穿一道竖线。
“这是什么？”云浅月凑过来看。
墨渊摇头：“不知道。但墨刑长老特意让我带书回去，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个印记。”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那个符号，忽然，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
“有禁制。”
墨渊注入一丝剑气，那个符号骤然亮起，投射出一片微光。光中浮现出几行小字，竟然是加密过的密文！
“这是玄霜世家最高级别的‘冰魄密文’。”墨渊辨认着那些扭曲的字符，“只有拥有诛邪剑体血脉的人才能解读。”
他凝神细看，将密文内容逐字翻译出来：
“书中所载，仅为表象。
真实历史，藏于‘剑冢’最底层。
欲知真相，需持此书为凭，于朔月之夜，独入剑冢。
切记：勿信任何人，勿带任何人。
——刑”
看完这段密文，殿内一片寂静。
“剑冢……”清虚真人喃喃道，“玄霜世家禁地中的禁地，传闻埋葬着历代诛邪剑体继承者的佩剑，也封印着家族最深的秘密。”
“朔月之夜，”云浅月算了一下时间，“就是三天后的晚上。和墨刑长老约定的时间吻合。”
“所以这是一个局中局。”柳随风冷笑，“明面上让你去断剑崖，实际上是要引你入剑冢。墨刑那老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墨渊收起密文投影，神色平静：“不管他想干什么，剑冢我必须去。”
“为什么？”云浅月急道。
“因为那里有我要的答案。”墨渊看着她，“关于我的身世，关于诛邪剑体的真相，关于玄霜世家与归墟封印的关系——这些问题的答案，很可能都藏在剑冢里。”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且我有种感觉，墨刑长老这么做，是在保护我。”
“保护你？”萧战挑眉，“让你孤身犯险，这叫保护？”
“如果他真的想害我，大可以派人直接来青云宗抓人，没必要绕这么大圈子。”墨渊分析道，“用密文传讯，说明他不想让家族其他人知道。约我在断剑崖见面，却又暗中指引我去剑冢——这说明，断剑崖的接应可能有问题。”
这个推测让众人陷入沉思。
确实，如果玄霜世家内部真的有人对墨渊不利，那么公开的接应地点很可能被监控。而剑冢作为禁地，反而可能成为相对安全的地方。
“即便如此，你一个人去还是太危险了。”清虚真人皱眉。
“所以需要做一些准备。”墨渊看向云浅月，“清虚师伯之前说的‘神魂交融’疗法，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准备？”
清虚真人估算了一下：“至少要七天，才能让你们初步达到神魂同步的境界。而且这只是最低要求，成功率不足三成。”
“三天。”墨渊道，“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的朔月之夜，我必须进入剑冢。”
“这不可能！”云浅月惊呼，“三天时间连基础都打不牢，强行尝试的话，你们两个都可能神魂受损！”
墨渊却异常坚定：“那就用其他方法弥补。”
他看向清虚真人：“师伯，青云宗有没有能临时增强神魂契合度的秘法或宝物？不需要持久，只要能撑过进入剑冢的那段时间就行。”
清虚真人沉吟许久，才缓缓道：“有倒是有……宗内珍藏着一对‘同心玉佩’，是上古道侣所留，佩戴者能在短时间内共享五感、同步思维。但此物对心性要求极高，若两人心意不够纯粹，反而会引发反噬。”
“我们心意相通。”墨渊毫不犹豫。
云浅月脸一红，但也没有反驳。
清虚真人看看两人，最终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意已决，老夫也不阻拦。但有一点——同心玉佩只能持续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后，无论你是否找到答案，都必须离开剑冢。否则玉佩失效，你们的神魂联系会强行断开，对双方都是重创。”
“弟子明白。”墨渊躬身行礼。
“还有，”清虚真人补充道，“虽然你不能带人同行，但青云宗可以在北境边境接应。一旦有变，立刻发信号，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出来。”
“多谢师伯。”
商议既定，众人开始分头准备。
萧战负责调集中州皇朝在北境的暗线，提供情报支持。
慧明禅师赠予墨渊一串“静心菩提珠”，可抵御邪祟侵扰心神。
柳随风则传授了一式剑阁秘传的“破禁剑诀”，专门用来破解古老禁制。
而墨渊和云浅月，则开始了为期三天的紧急特训。
特训地点选在药王峰后山的一处秘境。
这里环境清幽，灵气充沛，最重要的是有天然屏障隔绝外界干扰，适合进行神魂层面的修炼。
第一天，清虚真人亲自为他们讲解“同心玉佩”的使用方法。
这对玉佩一黑一白，黑玉佩形如玄月，白玉佩状若骄阳，合在一起正好是一个完整的太极图。玉佩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那是上古时期的道纹，如今早已失传。
“佩戴后，你们会感受到彼此的五感。”清虚真人郑重道，“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全部共享。初期会非常不适应，甚至可能产生认知混乱——比如分不清哪只手是自己的，哪只眼睛看到的景象是对方的。”
他顿了顿，看向两人：“所以第一步，不是急着同步思维，而是学会‘分辨’。要在五感交融中，依然保持清晰的自我认知。否则时间一长，两个人的人格都可能混淆。”
墨渊和云浅月点头表示明白。
清虚真人将黑玉佩交给墨渊，白玉佩交给云浅月：“戴上吧。先从最简单的开始——闭目静坐，尝试感知对方的呼吸。”
两人依言盘膝相对而坐，佩戴玉佩。
玉佩触体温凉，随后迅速升温，与体温融为一体。紧接着，一股奇异的联系在两人之间建立。
墨渊闭上眼，首先感受到的是云浅月的呼吸节奏。
轻、缓、平稳，带着她特有的韵律。然后，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通过玉佩传递过来的模糊影像：他自己闭目静坐的样子，从她的视角。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突然多了一双眼睛，从另一个角度观察自己。
“试着说话。”清虚真人的声音传来。
云浅月先开口：“我……能感觉到你的心跳。”
她的声音同时在现实中和墨渊的脑海中响起，双重叠加，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嗯。”墨渊回应，“我也能。”
“不要只说感受，试着交流。”清虚真人指导，“说一些具体的事情，比如你此刻在想什么。”
云浅月想了想，轻声道：“我在想，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浑身是血，却还冷着脸让我快走。”
墨渊嘴角微扬：“那时觉得你是个麻烦。”
“现在呢？”
“现在……”墨渊顿了顿，“还是麻烦。但是我心甘情愿背上的麻烦。”
这话让云浅月心头一暖。
通过玉佩，这份暖意清晰地传递给了墨渊。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不是猜测，不是推断，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同身受”。
清虚真人在一旁观察，暗自点头。
两人的契合度比他预想的要高。通常道侣使用同心玉佩，至少需要磨合半天才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共鸣。而他们只用了一炷香时间。
或许，这就是共生契约带来的先天优势。
第二天的训练更加深入。
清虚真人让他们尝试“思维共享”——不是被动的情绪传递，而是主动地将一个念头、一段记忆传递给对方。
这比五感共享困难得多。
思维是无形无质的，如何“打包”、“发送”、“接收”、“解压”，每一步都需要精妙的控制。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信息混乱，甚至记忆错位。
墨渊选择传递的，是一段剑诀感悟。
他将自己对“诛邪剑意”的最新理解，凝成一缕意念，通过玉佩传递过去。
云浅月“接收”到后，整个人愣住了。
那不是文字描述，不是图像演示，而是一种“体验”——她仿佛化身墨渊，亲身经历了他从入门到精通诛邪剑意的全过程。每一个瓶颈的突破，每一次顿悟的喜悦，都如此真实。
“原来……练剑这么辛苦。”她喃喃道。
墨渊失笑：“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天赋异禀，学什么都轻而易举。”云浅月诚实道，“现在才知道，你也付出了那么多。”
“任何成就都不是凭空得来的。”墨渊道，“该你了，传递一段你的记忆给我。”
云浅月想了想，选择传递她在青州行医时的一段经历。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她冒着大雪出诊，为一个难产的妇人接生。过程凶险，但最终母子平安。当她抱着新生儿，看到产妇虚弱的笑容时，心中涌起的温暖与成就感。
这段记忆传递过去，墨渊沉默了很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对生命如此珍视，为什么哪怕面对敌人，也从不轻易下杀手——因为她亲眼见证过太多生命的诞生与消逝，深知每一个生命的重量。
“浅月。”他忽然开口。
“嗯？”
“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回青州看看吧。”
云浅月怔住，随即眼眶微红：“好。”
第三天的训练，清虚真人让他们尝试最高难度的“神魂交融预演”。
不是真正的交融，而是模拟那个过程——将两人的灵力、神识、意志完全融合，形成一个临时的“共同体”。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
墨渊体内的寂灭之力感受到了威胁，开始疯狂反扑。薪火本源自动激发，与寂灭之力激烈对抗。云浅月的混沌灵力作为桥梁和调和剂，艰难地维持着平衡。
三股力量在两人体内循环，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
寂灭之力试图侵蚀，薪火之力奋力净化，混沌之力包容转化。
在这个过程中，墨渊和云浅月的神识不可避免地深度交织。他们看到了彼此最深层的记忆碎片——童年的孤独、成长的挣扎、对未来的恐惧、对彼此的依赖……
没有秘密，没有伪装。
赤裸裸的灵魂相对。
“原来你小时候……”云浅月声音哽咽。
“原来你也……”墨渊语气复杂。
清虚真人在一旁护法，时刻准备出手干预。但他惊讶地发现，两人的交融过程虽然艰难，却异常稳定。那种契合度，简直像是已经磨合了数百年的道侣。
六个时辰后，预演结束。
墨渊和云浅月同时睁开眼睛，看向对方。
眼神交汇的瞬间，他们同时明白——不需要言语，不需要解释，对方的一切想法、感受、意图，都了然于心。
不是读心术，而是比那更深层的理解。
“可以了。”清虚真人松了口气，“虽然时间仓促，但你们已经达到了最低要求。记住，同心玉佩的效果只有六个时辰，进入剑冢后，必须抓紧时间。”
“弟子明白。”两人齐声道。
清虚真人看着他们，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此行凶险，万事小心。如果……如果真的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保命第一。其他的，都可以从长计议。”
“是。”
当天傍晚，墨渊和云浅月离开了青云宗。
他们没有惊动太多人，只带了最简单的行装。黑玉佩和白玉佩贴身佩戴，在衣衫下散发着微弱的温光。
北境，霜降城，断剑崖。
朔月之夜即将到来。
而剑冢深处的秘密，正在等待着它的继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