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夜寻药(1/2)

土炕的席子蹭着云逍的手背,凉得他一哆嗦。他睁着眼睛盯着屋顶的茅草——缝隙里漏进来的月光,把房梁上的蛛网照得像层薄纱。云岚的呼吸声就在耳侧,粗重得像拉风箱,每一口都带着灼热的气息,熏得他后颈发疼。母亲林秀靠在炕沿打盹,发梢沾着几点干了的泪痕,手里还攥着半块没绣完的荷花帕子;父亲云战坐在门槛上,烟卷的火星子一明一灭,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院角的柴堆上。

云逍轻轻抽回被云岚攥着的手——弟弟的掌心烫得像块烧红的砖,指甲盖泛着青白。他摸出压在枕头底下的旧纸,用木炭在上面写:“娘,我去山上采点药,天亮就回。”纸条折成小方块,压在灶台的粗瓷碗下——那是母亲早上盛红薯粥的碗,碗沿还留着她的指纹。然后他摸过墙根的锄头,柄上裹的破布是去年冬天母亲用旧衣服改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暖得像块焐热的砖。口袋里的玉佩硌着腰——那是母亲的陪嫁,青绿色的玉身有道裂纹,是他七岁时摔破的,当时母亲没骂他,只说“玉护主,裂了是替你挡灾”。

门轴的吱呀声像根细针,扎得云逍头皮发麻。他站在院门口,回头望了眼土坯房——窗户纸上映着母亲的影子,她突然动了动,似乎要醒,云逍赶紧猫着腰往巷口走。青岚村的深夜静得能听见草叶上露珠滚落的声音,土路上的碎石硌着他的草鞋,他尽量把脚步放轻,怕惊起巷口那只黄狗——那是王婶家的,上次追着他咬了半条街,差点咬到脚踝。

李家的灯笼还亮着。朱红的门楣上挂着两盏红灯笼,灯光透过薄纸漏出来,像两团燃烧的血。云逍贴着墙根走,路过李家后墙时,听见里面传来李浩的笑声:“爹,明天我再带几个人去云家灵田,把那片青禾全拔了!”李云峰的声音像块淬了毒的铁:“急什么?等那小崽子撑不住了,灵田自然是咱们的。”云逍的指甲掐进掌心,直到刺痛传来才松开——他想起上一章里李浩扔石子的样子,想起弟弟烧得通红的脸,脚步更快了。

迷雾森林的入口就在村西头。两棵老槐树像两个站岗的巨人,枝桠交织在一起,挡住了月光。云逍攥了攥锄头,抬脚迈进去——草叶上的露珠打湿了他的裤脚,凉得刺骨。森林里的雾气比晚上更浓,像浸了水的棉花,裹着他的肩膀,往鼻子里钻,带着股潮湿的腐叶味。他摸出胸口的玉佩,指尖蹭过玉身的裂纹——那是他七岁时摔下山坡磕的,当时母亲抱着他哭,说“玉碎了,人没事就好”。现在玉佩贴着胸口,暖得像母亲的手,他稍微松了口气。

树枝突然刮住他的袖口。云逍停住,伸手去扯——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楚,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攥着锄头的手渗出冷汗。风从树缝里钻进来,吹得雾气往他脸上扑,他眯着眼睛往前看,只能看见眼前半尺远的地方,草叶上的露珠泛着微弱的光。远处传来一声兽吼,像闷雷滚过,震得他耳朵发疼——那是迷雾森林里的妖兽,他听村里的猎人说过,最是凶残,专吃活人。

云逍的喉咙发紧。他想起昨天母亲把他的袖口补了又补,想起云岚抓着他的手喊“哥,我冷”,想起父亲坐在门槛上的叹息。他咬了咬下唇,把锄头往肩上提了提,继续往前走——雾气里有股熟悉的味道,像灵田边上的野菊花,他记得郎中说过,千年雪莲生长的地方,会有野菊花围着,因为雪莲性寒,野菊花能中和它的寒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云逍的腿开始发软。他靠在一棵树上歇口气,手掌按在树干上——树皮粗糙得像父亲的手掌,带着股潮湿的凉意。突然,他的指尖颤了一下——树干上有几道抓痕,深得能看见里面的木质部,爪尖的痕迹像钢刀划的,还沾着点暗褐色的血。云逍的呼吸顿住,他慢慢抬起头,看见树上挂着半块破布——是猎人才穿的粗麻布,被撕成了条,风一吹,晃得像个招魂幡。

“哥……”

云岚的声音突然在脑子里响起来。云逍的眼睛一热,他抹了把脸,把破布从树上扯下来——不是他的,是别人的。他攥着破布,把锄头扛得更紧,往雾气更浓的地方走。玉佩在胸口越来越烫,像块烧红的炭,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玉身的裂纹里竟透出点微弱的金光,像母亲缝在他衣服上的金线。

前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云逍停下脚步,摒住呼吸——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扒土,又像野兽在啃食猎物。他捏着锄头柄,一步步往前挪,雾气里渐渐显出个黑乎乎的洞口——洞口周围散落着几根白骨,有的还带着未啃干净的肉,蝇虫在上面嗡嗡地飞。云逍的胃里一阵翻腾,他往后退了一步,却踩在个软乎乎的东西上——低头一看,是只死兔子,脖子被咬断了,血把周围的草染成了黑红色。

突然,洞口里传来一声低吼。云逍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攥着锄头,转身要跑,却撞在一棵树上——后背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了点,他抬头望去,雾气里竟飘着几缕金色的光,像萤火虫,却比萤火虫亮得多。那些光绕着他转了一圈,往洞口飞去,云逍的脚像被钉住了一样,跟着光往前走——他想起母亲说过,迷雾森林里有守护兽,专护着珍贵的药草,难道这些光是守护兽的指引?

洞口的低吼越来越响。云逍站在洞口边,能闻到里面传来的腥臭味,像李家灵田里烂掉的灵麦。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金光更亮了,几乎要透过衣服渗出来。他咬咬牙,举起锄头,往洞里迈了一步——黑暗像只大手,一下子裹住了他,连月光都被挡在了外面。

身后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云逍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雾气已经漫进了洞口,把他的影子都吞了进去。他攥紧锄头,对着黑暗喊了一声:“岚儿,哥来了。”声音撞在洞壁上,弹回来,像无数个小虫子,钻进他的耳朵里。

洞里的风更冷了。云逍往前走了两步,脚尖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弯下腰,用锄头柄拨了拨,是块石碑,上面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守护兽之巢,擅入者死。”云逍的手心全是汗,他摸了摸石碑上的字,指尖沾到点黏糊糊的东西——是血,还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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