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盘问（1/2）

帐内气氛因苏恒这句“有一位大人想见见你们”而瞬间凝滞。

夜枭的手无声地按上了腰后的短刃，身形微侧，将沈静秋和床榻挡在更靠后的位置。沈静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藏着的银针——那是她刚才行针后下意识收起的。

苏恒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紧张，连忙补充道：“嫂夫人不必惊慌，是兵部的萧尚书恰好在猎苑巡查军务，听闻此地发生匪患，特来询问详情，并无他意。”他语气虽缓和，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兵部尚书？如此位高权重之人，会仅仅因为一场边境匪患而深夜亲自过问？更何况，那些杀手使用的很可能是军弩！

来者不善。

沈静秋与夜枭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此刻避而不见反而更惹嫌疑。

“既是尚书大人垂询，民妇岂敢不见。”沈静秋定了定神，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又对夜枭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帐帘被掀开，一位身着常服、年约四十许、面容清癯、目光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并未穿着官服，但久居上位的威严气息却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让原本就不宽敞的营帐显得更加压迫感十足。正是当朝兵部尚书，萧衍。

他的目光先是极快地扫过整个营帐，在昏迷的秦铮身上停留一瞬，掠过守在一旁、气息沉凝的夜枭，最后落在了低眉顺眼、福身行礼的沈静秋身上。

“不必多礼。”萧衍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本官听闻尔等遇袭，特来查看。伤势可还安稳？”他的话像是关心，但那审视的目光却仿佛能剥开一切伪装。

“回大人话，”沈静秋依旧低着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感激，“多谢大人关怀，托大人的福，外子伤势已暂时稳住，只是……尚未苏醒。”她将功劳巧妙地推给“大人关怀”，姿态放得极低。

萧衍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床上的秦铮：“观这位壮士伤势，非同一般，非寻常匪类所能为。苏恒说，你们是遭遇了两拨人？”

“是，”沈静秋按照之前与谢景行对好的说辞，细声回道，“先是遭遇一伙凶悍强盗，抢掠了车马，外子为护我等身受重伤。我们拼命逃窜，误入猎苑边缘，不想又撞上一伙……不明身份的黑衣人，他们二话不说便用弩箭射杀……幸得王校尉和苏小将军及时赶到……”她说着，声音哽咽，显得后怕不已。

萧衍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军弩……”他缓缓吐出两个字，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沈静秋身上，“乃是军中严管之物，流落在外，可是滔天大罪。你们可看清那些黑衣人的样貌？或是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当时天色已暗，他们又蒙着面，民妇惊慌失措，未曾看清……”沈静秋摇头，语气真切，“只听到他们似乎……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还说什么……‘主子有令，不留活口’……”

她半真半假地透露了一点信息，既符合杀手的行为，又将祸水引向未知的“主子”。

萧衍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追问道：“找东西？可知是何物？”

“民妇不知，”沈静秋茫然摇头，“我们逃难之人，身无长物，除了些干粮盘缠，并无甚值钱东西……许是……许是他们找错了人？”她巧妙地将自己一方置于完全被动受害的位置。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萧衍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秦铮、夜枭，最后回到沈静秋身上。他的视线似乎在她那双虽然刻意粗糙却依旧能看出原本纤细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

“这位壮士身手不凡，这位护卫也是练家子，”萧衍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暗藏机锋，“尊夫倒是请得好护卫。不知二位原籍何处？来京投奔哪家亲戚？或许本官可派人知会一声，免得亲友挂心。”

这是在盘查底细了！

沈静秋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恭敬：“回大人，民妇与外子乃北地栾州人士，来京是想投奔南城‘百草堂’的远房表叔，听闻他在那做坐堂大夫……谁知表叔年前已回乡养老，我们投亲不遇，盘缠又将用尽，这才想着尽快返乡，不料途中……”她将秦铮早就准备好的身份信息流畅说出，并将“百草堂”这种真实存在但已物是人非的地方作为投亲目标，增加可信度。

“百草堂……”萧衍重复了一遍，不置可否，目光却似乎更深了些许。

就在这时，原本守在门口的夜枭，忽然极其轻微地咳嗽了一声，手指仿佛无意地在腰侧做了一个快速的动作——那是他们内部表示“此人极度危险，所言不可尽信”的暗号！

沈静秋心中凛然，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萧衍似乎没有注意到夜枭的小动作，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昏迷的秦铮脸上，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微微倾身，仔细看了看秦铮的侧脸轮廓，尤其是下颌与脖颈的连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