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贪婪(1/2)

王福没有丝毫耽搁,对着秦铮深深一躬,枯瘦的身影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他要去执行最紧要的任务——寻找一个绝对安全、足以让他们暂时蛰伏的隐秘之地。

棚屋内,只剩下秦铮和沈静秋,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和即将到来的离别气息。

“我们…真的要走了?” 沈静秋看着这片虽然破败、却承载了她穿越以来所有挣扎、希望和生死相依记忆的地方,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那用熏肉换来新棉被的喜悦,那粉丝作坊飘出的独特香气,那风雪夜里守着小炉子教小满识字的温馨…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这里,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亲手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名为“家”的雏形。

秦铮靠在炕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醒锐利。他顺着沈静秋的目光扫过这片狼藉的废墟,看着那歪斜的棚顶、熏黑的土墙、散落的药渣…最后落在那个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白玉瓶上。这里,同样是他蛰伏多年、最终却引来血火风暴的起点。

“必须走。”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刘氏…只是开始。黑风寨折了人手,屠三刀必不会善罢甘休。昨夜黑云骑的出现,更会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到这里。留在这里…是等死。”

他看向沈静秋,眼神深邃:“活下去,才有以后。”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眷恋和不舍。她明白,秦铮是对的。这看似平静的废墟之下,早已暗流汹涌,杀机四伏。留下,只会让刚刚抢回一线生机的秦铮再次陷入绝境,让好不容易送走的小满也失去庇护之所。

“好!” 她用力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们走!需要收拾什么?”

“轻装简行。只带必需的。” 秦铮言简意赅,“粮食、御寒衣物、药品、银钱。其余…皆可弃。”

“那…粉丝作坊和熏肉棚…” 沈静秋有些心疼。那是她辛苦建立起来、赖以生存的根基。

“毁了。” 秦铮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带着一种冷酷的清醒,“不能留下任何可能暴露我们行踪或身份的东西。”

沈静秋心头一颤,但看着秦铮苍白的脸和冰冷的眼神,她咬咬牙,不再犹豫:“好!我这就去收拾!”

时间在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中飞速流逝。

沈静秋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和心头的酸楚,开始行动。她先将家里仅存的一点粗粮、盐、糖仔细包好。又将王福留下的药材和那瓶至关重要的雪参玉髓膏用油纸层层包裹,贴身藏好。接着,她翻找出三人仅有的几件厚实冬衣,打成包袱。最后,将家里积攒的、为数不多的铜钱和几块碎银子贴身收好。

做完这些,她走到屋外,看着那间小小的、曾飘出诱人香味的粉丝作坊,还有那个搭在屋后、挂满过熏肉的棚子。她找来火石和干草,闭了闭眼,狠心点燃。

火苗迅速窜起,舔舐着干燥的木材和茅草,发出噼啪的声响。火光映照着她苍白而决绝的脸庞,也映照着这片即将被彻底抛弃的“家”。

棚屋内,秦铮挣扎着坐起。他拒绝了沈静秋的搀扶,咬着牙,忍着伤口撕裂般的剧痛,缓慢而坚定地挪下土炕。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里衣。但他知道,他必须靠自己站起来。他走到那个破旧木箱前,无视里面残余的弩箭,只从最底层,取出一块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巴掌大小的黑色木牌——那是他昨夜交给王福、用以联络暗线的信物。他将木牌贴身藏好。

他又拿起那把曾饮过敌人鲜血的匕首,仔细擦拭干净,插回腰间。

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远山,浓重的暮色如同巨大的幕布,笼罩了青山坳。寒风呜咽着,卷起地上的灰烬和枯草。村尾的废墟,在火光和浓烟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凄凉。

王福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他气息微喘,但眼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小主子,静秋!地方找好了!在离此三十里外的‘野狐峪’深处!那里山势险峻,人迹罕至,早年有个猎户留下的木屋,还算结实,稍加修缮就能住人!老奴已让‘陈记’的人暗中送了些粮食和御寒之物过去!”

“好!” 秦铮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事不宜迟,立刻动身!”

沈静秋背上沉甸甸的包袱,里面装着他们全部的家当和希望。她走到秦铮身边,看着他苍白如纸、冷汗涔涔却依旧强撑站立的模样,心头一紧:“铮哥,你的伤…能走吗?”

“无妨。” 秦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看了一眼外面浓重的夜色,“走夜路,避人眼目。”

王福立刻上前,将一件宽大的、带着风帽的旧斗篷披在秦铮身上,遮住他身上的包扎和苍白的脸色。“小主子,老奴搀着您。”

三人不再多言,趁着最后一点天光彻底消失,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燃烧着他们过去、也埋葬着无数秘密的废墟。

寒风刺骨,山路崎岖难行。沈静秋背着沉重的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王福搀扶着秦铮,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秦铮的身体大部分重量压在王福身上,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剧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但他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有额角不断滚落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着他承受的巨大痛苦。

沈静秋看着前方那个在寒风中倔强挺立的背影,看着他斗篷下偶尔显露出的、因剧痛而绷紧的肩线,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敬佩。她默默加快脚步,尽量靠近些,随时准备搭把手。

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寒风呼啸,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和喘息。

三人沉默地在山野间穿行,如同逃离猎场的伤兽,奔向未知的、却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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