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旧识（2/2）

几乎就在门关上的下一秒，杂乱的脚步声就从门外巷子跑过，追兵的叫骂声逐渐远去。

门内光线昏暗，是一间堆满布匹和杂物的狭小仓房。一个身形瘦弱、面色苍白的布衣女子正靠在门边，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追兵远去，才长长松了口气，转过身来。

看清女子面容的刹那，秦铮和谢景行都愣住了。

“是你？！芸娘？！”谢景行失声低呼，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眼前这女子，竟是当初在清水县时，那个被恶霸欺辱、得他们相助的绣女芸娘！她后来随夫家迁来了京城，没想到竟会在此处相遇！

芸娘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却更多是坚定。她快速低语道：“恩公，快随我来，这里不宜久留。”

她熟练地挪开墙角几个堆叠的布匹，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窄洞。“穿过这里，是我家染坊的后院，相对安全些。”

绝处逢生！竟是故人相助！

秦铮深深看了芸娘一眼，此刻不是叙旧之时，果断点头：“有劳！”

三人依次钻过窄洞，果然来到一个散发着染料气味的小院。芸娘迅速将洞口恢复原状，引着两人走进一间堆放成品布匹的厢房。

“恩公放心，这里是我独自打理账目的地方，平时无人过来。”芸娘关好门，这才转身，眼中满是关切和疑惑，“你们怎会惹上曹府的人？方才好生凶险！”

秦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环境，确认安全，才缓缓开口，语气复杂：“此事说来话长。芸娘，你怎会在此？又怎知我们遇险？”

芸娘苦笑一下，指了指靠近巷子的那面墙：“我在里面理账，听到外面追捕喊杀声，本不敢多事。但隐约听到了‘画师’、‘郎中’的字眼，心中便是一动。想起二位恩公曾经的装扮和本事，冒险从门缝窥看，虽二位形容改变，但危急时的身形气度，妾身觉得眼熟，便斗胆……”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心有余悸：“没想到真是恩公。曹府势大，在京城一手遮天，你们……”她没有说下去，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谢景行简单解释道：“我们卷入了一些是非，得罪了曹府。芸娘，今日多谢你救命之恩！此恩必报！”

芸娘连忙摆手：“恩公言重了！昔日若无二位仗义相助，妾身早已……今日不过是侥幸还报万一。”她看了看两人湿透且带着伤痕的模样，急忙道，“恩公们稍坐，我去取些干净衣物和伤药来，虽是我亡夫旧衣，料子粗陋，还请暂且将就。再弄些吃食来。”

不一会儿，芸娘取来了衣物、伤药和一些简单的饼饵茶水。

秦铮和谢景行迅速换了干衣，重新处理了伤口。热茶下肚，冰冷的身体才渐渐回暖，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

“芸娘，你如今……”秦铮开口，想问她的近况。

芸娘神色微微一黯，低声道：“劳恩公动问。先夫年前病故了，留下这间小染坊。婆家容不下我，我便独自在此勉强经营，也算是……有个立锥之地。”语气平淡，却透着无尽的辛酸与坚韧。

乱世浮萍，各有各的难处。谁能想到，昔日清水县一面之缘的弱女子，今日竟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

“此地虽暂安，但曹府搜寻严密，恐不能久留。”秦铮沉吟道，“我等需尽快与同伴汇合。”

芸娘却道：“恩公若不嫌弃，我这染坊虽小，却也有几处藏人的地方，等闲不会有人来查。你们可在此歇息片刻，从长计议。若需传递消息……妾身虽无能，但在市井间走动，或能帮上一二。”

她目光真诚，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仍未泯灭的侠气。

雪中送炭，莫过于此。

秦铮与谢景行对视一眼。此刻他们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落脚点和可靠的眼线。芸娘的出现，简直是绝境中的天赐之机。

“如此……便再叨扰了。”秦铮郑重拱手，“大恩不言谢。”

窗外，曹府搜捕的喧嚣似乎还未完全平息。但在这间小小的染坊厢房内，暂时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而芸娘这条意外的线索，或许将为接下来的困局，带来一丝意想不到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