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绞架如林(2/2)

“一、南京城内及周边所有洋人教堂、会所,无论大小新旧,一律拆毁!片瓦不留!二、所有滞留在南京及江南各省之西洋传教士,无论其来自泰西何国,无论其来华多久,所犯何事,限令三日内,由地方官府尽数缉拿!三日后,于南京正阳门外,当众——绞决!三、凡参与此次暴乱之儒生,为首煽动者十人,杖责一百,枷号示众三月!其余胁从者,杖责四十,罚银赎罪,以儆效尤!”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方光琛心头。

尤其是那“当众绞决”四字,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深知,这已不是简单的惩处,而是大元帅对整个江南、乃至天下释放的强烈信号:任何挑战其铁腕统治和所定“规矩”的行为,无论内外,都将被碾得粉碎!

“卑职…遵旨!”

方光琛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躬身领命。

三日后,南京城,正阳门外。

天空阴沉得如同浸透了墨汁,压得人喘不过气。

凛冽的寒风卷过空旷的刑场,吹得临时搭建的高大绞刑架吱呀作响。

往日喧嚣热闹的城门口,此刻死寂一片。

数万南京百姓被驱赶至此,黑压压地挤在一起,却鸦雀无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和压抑。

孩子们被大人死死捂住嘴巴,妇女们脸色惨白,男人们则低着头,眼神躲闪,不敢去看刑场中央。

二十三名身着黑色教士袍的西洋传教士,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脖子上套着粗糙的绞索,被如狼似虎的兵丁押解着,踉跄地走向绞刑架。

他们肤色各异,有须发皆白的老人,也有面容尚带稚气的青年。

有人闭目祈祷,嘴唇无声地翕动;有人惊恐地瞪大眼睛,徒劳地挣扎;也有人目光呆滞,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残酷的命运。

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度,怀着不同的目的踏上这片土地,此刻却要一同走向生命的终点。

“时辰到——!”

监刑官尖利的声音划破死寂。

绞架下的踏板猛地被抽开!

“呃啊——!”

沉闷的、令人牙酸的绳索勒紧皮肉的声响,伴随着短促而痛苦的闷哼,瞬间响起。

二十三个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猛地向下一坠,随即剧烈地抽搐、扭动起来。

双腿徒劳地蹬踹着空气,面孔因窒息而迅速涨红发紫,眼球可怕地向外凸出…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那悬在绞架上、如同风中枯叶般摇摆抽搐的身影,以及绳索勒紧喉骨发出的“咯咯”声,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目击者的眼中、耳中、心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

抽搐停止了。

二十三个身体僵硬地垂挂着,头颅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舌头吐露在外,眼睛圆睁,空洞地“注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和巍峨的南京城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刑场。

风似乎也停了。

只有浓重的死亡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悬首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监刑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与此同时,在夫子庙前的广场上,十个被扒去上衣、只穿着单薄囚裤的年轻士子,被沉重的木枷锁着脖子和双手,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们正是那日带头冲击教堂、煽动情绪最激烈的几人。

此刻,他们脸上再也没有昨日的狂热和激昂,只剩下无尽的恐惧、痛苦和深深的悔恨。

“啪!啪!啪!”

沉重的水火棍带着风声,毫不留情地落在他们赤裸的脊背上。

每一下都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惨叫声起初还高亢凄厉,渐渐变得嘶哑微弱,最后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哭泣。

一百杖!

这是足以打死一头牛的刑罚!

杖责过半,已有两人昏死过去,被冷水泼醒后继续受刑。

围观的士子们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看着同窗血肉模糊的惨状,听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棍棒着肉声和凄惨的哀嚎,一股刺骨的寒意从他们脚底板直冲头顶。

再无人敢议论西教是非,再无人敢质疑大元帅的威严。

恐惧,如同无形的锁链,牢牢地套在了每一个读书人的心头。

正阳门城楼上,那二十三具悬挂的尸体在寒风中轻轻摇晃,如同地狱招魂的幡。

夫子庙前,血肉模糊的士子在枷锁下奄奄一息。

南京城,这座六朝金粉之地,在凛冬的寒风中,被浓重的血腥与死寂彻底笼罩。

吴宸轩的铁血意志,以最残酷的方式,宣告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也彻底掐灭了任何一丝“异端”思想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