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锦州焚夜（1/2）

锦州城外，朔风如刀。

持续月余的惨烈攻防，已将这片土地彻底化为修罗场。

城墙早已不复原貌，巨大的缺口用砖石、木料和冻硬的尸体勉强堵塞着，如同狰狞的伤疤。

护城河被层层叠叠的尸骸填平，在严寒中冻成一片暗红色的、散发着恶臭的冰原。

城上城下，残破的旗帜、折断的兵器、烧焦的木料随处可见，乌鸦成群结队，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聒噪。

清军大营连绵十里，虽显疲惫，但依旧军容严整。

安亲王岳乐的金龙大纛矗立在中军，这位老将眉头紧锁，望着眼前这座啃了一个多月依旧岿然不倒的坚城，眼中充满了焦躁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城中守军如同打不死的蟑螂，尤其是那个叫郝摇旗的悍将，每每在城破边缘爆发出惊人的凶悍，生生将清军挡在城外。

更让他不安的是，斥候回报，一支携带大量重炮的明军援兵，正日夜兼程地赶来！

“报——！”一骑快马冲破寒风，直入中军大帐，“禀王爷！西南方向五十里，发现明军大队！旌旗蔽日，携有重炮，打着‘李’字旗号！预计…预计明日午时便可抵达锦州城下！”

“李定国？！”岳乐脸色骤变，猛地起身，“果然是他！传令！各部即刻加强戒备！多派游骑，务必迟滞其行军速度！攻城各部，今夜给我发动最后一次总攻！务必在援兵抵达前，拿下锦州！否则…”他后面的话没说，但帐中诸将都明白，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夜幕低垂，寒风更烈。

清军营地点起了更多的篝火，如同繁星落地。

人喊马嘶，调动频繁，一股决死的气息在营地上空弥漫。

最后一次总攻的号角，即将吹响。

与此同时，锦州城西南三十里一处隐蔽的山坳中。

李定国一身风尘，玄甲上凝着白霜，却丝毫掩不住眼中那如同熔岩般灼热的战意。

他面前，三十门新铸的沉重红衣大炮如同沉默的巨兽，炮口森然指向东北方清军营地的方向。

百门佛郎机炮、五十架火箭车也已就位。

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亢奋的脸。

“郝摇旗撑住了！岳乐老狗急了！”李定国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他想在老子赶到之前破城？做梦！传令！”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刀锋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

“红衣大炮营，即刻前出至预设阵地！目标——清军中军大营及粮草囤积区域！其余炮队、火箭营，梯次配置，覆盖其前营、左营、右营！炮火准备，半个时辰！给老子把带来的火药，打光一半！”

“得令！”炮营统领轰然应诺。

沉重的炮车在士兵和骡马的奋力拖拽下，碾过冻土，悄无声息地进入早已勘测好的炮位。

炮手们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最后的装填、瞄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仿佛凝固。

子时刚过。

“放！”李定国手中战刀狠狠劈下！

“轰——！！！”

第一声炮响，如同撕裂夜空的惊雷！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三十门红衣大炮次第怒吼！

炮口喷吐出长达数尺的炽烈火龙，将夜空映得一片血红！

内填火药铁屑的沉重开花弹带着死亡尖啸，划破冰冷的空气，如同陨星般狠狠砸向十里外的清军大营！

轰隆！轰隆！轰隆！

地动山摇！

毁灭的火焰在清营中冲天而起！

中军帅帐瞬间被一枚开花弹直接命中，炸得四分五裂！

附近的粮车、马厩、营帐被点燃，火借风势，迅速蔓延！

惨叫声、马嘶声、爆炸声、木料燃烧的噼啪声响成一片！

整个清军大营，尤其是核心区域，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

“怎么回事？！”

“明军！明军的炮！好多大炮！”

“王爷！王爷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