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拿下平阳县(四)(2/2)

当蓬头垢面、浑身伤痕的张德贵、张蟠父子以及县尉等几十名核心恶吏被押上台时,台下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和哭嚎!砖块、泥土如同雨点般砸向他们!

许柳忠白衣如雪,白发怒张,立于台前。他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将张氏父子如何欺压良善、强抢民女、逼死无辜的桩桩罪行,用沉痛而清晰的声音公之于众。每一桩罪行宣读完毕,便对应一种酷刑。他亲自执刀,许丽影亦强忍悲痛在一旁协助,父女二人将满腔悲愤化作复仇的利刃。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血腥而残酷。台下百姓从一开始的愤怒呐喊,到后来的寂静无声,最终爆发出解脱般的嚎啕大哭。这不仅仅是一场处决,更是一场祭奠,祭奠所有被张德贵父子残害的无辜亡魂,也祭奠平阳百姓过去暗无天日的岁月。

当最后一声惨叫归于沉寂,许柳忠丢下手中染血的短刀,对着台下深深一揖,高声道:“乡亲们!冤魂已祭,大仇得报!从今往后,平阳的天,该亮了!”

就在许柳忠于平阳处理善后之时,郯城县衙内,季达正在精心起草一份呈送给沂州刺史李崇文的公文。他字斟句酌,务求滴水不漏。

文书大意如下:

“沂州刺史李大人钧鉴:”

“卑职郯城县令季达,谨禀:”

“前接邻县平阳令张德贵紧急文书,称境内匪患猖獗,恳请卑职出兵协防剿匪。卑职虽虑越境之嫌,然念及同僚之道、百姓安危,不敢坐视,遂遣县尉王敬,率本县乡勇五百人,前往援手。”

“不料贼势浩大,凶顽异常。王敬部虽奋力搏杀,初战小挫贼锋,然贼首纠众反扑,激战之中,平阳县令张德贵公忠体国,不幸殉职!县尉、县丞等亦力战身亡!我军亦伤亡惨重,五百乡勇,折损过半,余者皆带伤,可谓元气大伤。”

“经连日苦战,终将匪众主力击溃,斩首近千,余匪四散逃入深山,平阳境内大势已定。然卑职力薄,郯城亦需休养生息,无力继续清剿余孽、安抚地方。所有平阳善后事宜,及县令缺员补任等,伏望大人钧裁。”

“卑职已令王敬部撤回郯城,平阳防务暂由残存县兵维持。谨此禀报,伏乞明鉴。”

这份公文,巧妙地将郯城出兵定义为“应求援”,将张德贵之死归为“殉职”,将郯城的损失夸大,尤其强调“在册乡勇”损失殆尽,正好将之前刘莽时期遗留的兵籍问题一举抹平,既彰显了郯城的“功劳”和“牺牲”,又彻底将平阳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刺史府,暗示“我帮你解决了大麻烦,但擦屁股的事你别找我”。

公文快马送至沂州府。刺史李崇文展阅后,捋须沉吟片刻,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这个季达…倒是识趣!”他心中暗道。平阳这个烂摊子,他本就头疼。如今季达帮他剿灭了匪患主力,清除了不得人心的张德贵,还把功劳和后续麻烦都推给了自己,这正是他插手平阳、安插亲信、攫取利益的大好机会!至于郯城那点“损失”,他根本不在意。

“派谁去接任平阳县令呢?”李崇文开始盘算,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小舅子,那是个捞钱的好手…他正在权衡利弊,却不知,一场针对平阳县令任命的暗战,早已在邺城悄然分出胜负。

就在季达的公文发出前后,先一步抵达邺城的孙把头早已展开行动。他凭借多年经营的车马行和情报网络积累的人脉金银,先是巧妙地通过酒肆茶馆、文人清谈等渠道,将平阳县描绘成“官逼民反、人间地狱”的景象,引得朝野议论纷纷。待舆论发酵数日,平阳“匪患已平”的消息恰好传来,孙步桥立刻抓住时机,重金开路,以其“邺城富商、心怀桑梓(虽不是平阳人,但可操作)、愿捐资抚民”的形象,迅速打通了吏部关节。

当李崇文派往吏部为小舅子跑官的人抵达时,愕然发现平阳县令的任命文书早已签发!新任县令,正是名不见经传的商人孙步桥!

消息传回沂州,李崇文愕然之余,不免恼火,但木已成舟,且孙步桥的任命合理合法,他无从发作。更糟的是,他的夫人听闻弟弟没能去成相对安稳的平阳,反而被吏部“酌情”安排到了与南梁接壤、战事频发的邳州县后,顿时哭闹起来。李崇文想起邳州四年两陷的惨状,也是头疼不已,却也只能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