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赵县令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2/2)

季达依旧坐在上首的主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赵县令,过去的蠢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接下来,你需要按我说的做。做得好,你依旧是郯城县令,你的家眷安然无恙,甚至…日子能比现在更舒坦些。若做不好,或再动别的心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德柱那对吓得小脸煞白的儿女,语气微冷:“刘莽的下场,你是知道的。他从哀嚎到彻底死掉可用了整整三个时辰。而我,还有很多方法,让人活得…比死难受。”

赵德柱浑身一颤,眼中满是恐惧,直接从凳子上滑跪在地:“做!做!下官…不,小人一定照办!绝无二心!求季东家…高抬贵手!”

“很好。”季达身体微微前倾,“我要你亲笔写一封给沂州刺史信。”

他缓缓说出早已构思好的剧本:

“信中你要言明:其一,郯城如今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全赖朝廷洪福,刺史大人治下有方,以及你赵县令‘带病坚持视事’,呕心沥血。”

“其二,前番那封胡言乱语的信,实乃受前县尉刘莽胁迫所致!刘莽此獠,罪大恶极,贼心不死!在押解州府定罪途中被其心腹死党劫走!此等恶徒,对朝廷怀恨在心,且贪图季家财产,竟想出了一条歹毒计策,这贼人及其党羽趁夜围困县衙,以你全家老小及城中百姓性命相挟,逼你写下那等污蔑忠良、颠倒黑白之信!

“其三,刘莽贪图季家巨额财产,欲借你县令之名,行文抄没季家,中饱私囊;他深知季东家与京中贵人或有渊源,此举意在构陷季家,激怒京中,以此离间刺史大人与京中关系,其心可诛!事成之后,他可携巨资远遁,而所有恶名,皆由刺史府和郯城县衙承担!”

“其四,万幸!新任代县尉王敬忠勇果敢,明察秋毫,及时发现贼人阴谋,率忠义之士奋力平乱,格杀顽抗之贼人数名,生擒余党若干,救你于水火,保郯城一方平安!王县尉实乃国之干城!然刘莽狡诈,混战中趁乱逃脱,至今下落不明,恳请刺史大人发文海捕!”

“其五,你被救后,惊魂未定,又恐刘莽余孽报复,直至王县尉肃清残敌,取得口供,方敢将此中情由据实上陈。为防再生变故,已将擒获之顽抗匪徒就地正法,首级随信附上为证!”

“其六,季东家实乃郯城良善,守法商户,屡行义举,救助流民,于地方安定颇有贡献,绝非信中所述那般不堪。此前种种,皆系刘莽余孽构陷!”

季达说完,看着目瞪口呆的赵德柱:“记住了吗?需得情真意切,悔恨交加,惊惧惶恐,更要突显王县尉的忠勇和你的…无奈与后怕。尤其要强调刘莽逃脱,其计狠毒,意在挑拨!”

赵德柱愣了片刻,仔细琢磨这新剧本,眼睛猛地一亮!此计不仅将所有责任推给了“在逃”的刘莽,完美解释了之前那封密信,更暗中点出了季达“或有京中背景”,既给了刺史一个台阶下,又隐隐含有“此事涉及上层,不宜深究”的隐晦劝解!简直天衣无缝!

他立刻伏案疾书,绞尽脑汁,将季达的要求发挥得淋漓尽致,字里行间充满了“被迫”的无奈、“被救”的感激、对“贼人”的切齿痛恨以及担心刘莽报复的“惊惧”,最后郑重地盖上了县令大印。

季达拿起信纸,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赵县令,从今日起,你便在这后宅‘静养’。你的家眷会陪着你,你的心腹会伺候你。只要安分守己,我保你们衣食无忧,性命无碍。待日后...,或许还能给你们一条生路,放你们自由。”季达的语气平淡。

赵德柱闻言,如蒙大赦,瘫软在地,连连叩首:“谢季东家!谢季东家不杀之恩!小人一定安分!一定安分!”

季达不再多言,收起信,转身离去。王敬留下了一队精锐士兵,将后宅严密看守起来。

当晚,为防万一,季达又让王敬以“县令静养,政务暂代”为由,将县衙户、刑、工等几房的主事胥吏召集起来,连消带打,一番恩威并施,并暗中安插眼线监视,确保无人敢再生异心。

次日清晨,季达唤来一人。此人名叫赵四,原是赵德柱颇为信任的心腹,早已被季达收买,为人还算机灵。季达将赵德柱那封亲笔信和一个装着几颗经过“处理”的首级的木匣交给他,吩咐道:“将此信和此匣,以县衙加急公文形式,送往沂州刺史府。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路上若有差池…你知道后果。”

赵四战战兢兢地接过信和木匣,如同捧着催命符,连声保证:“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定将信安全送到!绝不敢有误!”

这封精心编织、真假掺半、环环相扣、且暗藏机锋的信,它不仅要化解眼前的危机,更要悄然影响刺史的判断。

接下来,就看孙把头那边,能否将刺史府的那几个“关键人物”,也顺利“请”入网中,里应外合,将这瞒天过海之局,彻底坐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