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玫瑰之刺与王的试炼(1/2)
……
公海·“北极星号”指挥中枢 | 五日后·凌晨三时
太平洋的夜是纯粹的墨黑,没有星光,没有月光,只有船舷外永不停歇的浪涛在黑暗中翻涌出苍白的泡沫。但在这艘邮轮最深处,被三重防弹合金包裹的指挥中枢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四十七块屏幕呈环形排列,每一块都在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纽约公共图书馆周边一千二百三十七个可疑目标的行动轨迹分析;全球暗网节点中关于“钥匙与藏宝图”谣言的传播路径追溯;幽灵、钟馗、范智帆乃至数十个关联人物的近期活动模式比对……
信息太多了。
多到足以让最精锐的分析团队崩溃。
冥王陈永恪站在环形屏幕阵中央,身形笔挺如刀锋,但那双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里,正翻涌着近乎暴戾的冷光。他已经连续七十二小时没有合眼,眼白布满了细密的血丝,颧骨处透着不健康的青白,那是极度疲惫与压抑怒火的征兆。
“报告。”面具助手的电子音在死寂中响起,平稳得令人恼火,“北美分部情报组提交第三轮分析摘要:图书馆事件共涉及一千二百三十七个独立行动者,其中百分之九十三为‘赏金猎人’性质的无关联个体,剩余百分之七的身份背景存在疑点,但经过追踪后均排除与‘影子’或‘钟馗’的直接联系。”
冥王没有回头,只是盯着正前方那块显示谣言传播热力图的屏幕——红色已经覆盖了全球百分之六十七的暗网活跃区域,像某种正在扩散的瘟疫。
“结论呢?”他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金属。
“初步判断,事件为有组织的混淆战术。”面具助手继续汇报,“策划者具备以下特征:一、拥有庞大资金流,预估总支出不低于三千万美金;二、掌握至少一个覆盖全球的暗网投放网络;三、对组织内部运作模式有一定了解,但未必是核心成员;四、行动风格……张扬、混乱,近乎挑衅。”
“挑衅。”冥王重复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所以,有人在我布下的棋盘上,随手撒了一把沙子,让所有棋子都看不清路?”
面具助手沉默——那是默认。
“那谣言呢?”冥王转身,目光如手术刀般刺向另一块屏幕,“‘钥匙’、‘藏宝图’、‘失落的文明’……这些词,是从哪个老鼠洞里流出来的?”
“传播源头经过至少三十层加密跳转,最终指向七个不同国家的僵尸服务器网络。”面具助手的电子音里罕见地出现一丝微弱的波动,像是系统在模拟“迟疑”,“追踪团队尝试逆向破解,但对方使用的混淆算法……似乎借鉴了阿斯塔基地的‘雪崩协议’。”
“阿斯塔。”冥王的眼神骤然收缩。
西伯利亚冻土深处的魔鬼训练营,一个连他都不愿轻易招惹的灰色存在。那里培养出的不是战士,是怪物——没有国籍,没有信仰,只服从丛林法则和价码的怪物。
“魔王。”他低声吐出这个名字,像是咀嚼着什么有毒的东西,“那个传说中从阿斯塔毕业的‘特殊学员009’?”
“代号吻合。”面具助手说,“但‘魔王’的存在从未被任何官方或半官方机构证实,更像是地下世界为了解释某些无法追踪的高难度任务而虚构的符号。”
“虚构的符号不会花三千万美金制造混乱。”冥王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节奏凌乱——这是他极少显露的烦躁,“也不会懂得用‘涅盘协议’这种国安系统内部的最高级撤离指令来救人。”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指挥中枢里只剩下服务器散热风扇的低沉嗡鸣,以及屏幕上数据流永不停歇的滚动声。那些光点、线条、数字,原本应该是他掌控世界的工具,此刻却像无数只嘲笑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他。
(内心:有人在用我的方式对付我。混淆、误导、制造恐慌……这是我惯用的手段。)
(而这个人,不仅了解我的手段,还知道“钟馗”、“影子”、“涅盘协议”这些本该绝密的词汇。)
(他是谁?)
(范智帆?那个华尔街精英?他有这个能力吗?)
(幽灵?她确实狡猾,但资源有限。)
(还是……我一直没找到的,阎罗埋在我身边的另一颗钉子?)
思绪如同乱麻,每一条线索都引向更深的迷雾。
“老大。”一个戴着耳机的分析师小心翼翼地从侧门探进头,“欧洲分部发来紧急通讯,询问关于‘宝藏谣言’的应对策略。伦敦方面已经有三个中层干部收到匿名威胁,要求他们‘分享钥匙的秘密’……”
“让他们自己处理。”冥王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连这点压力都扛不住,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分析师脸色一白,缩了回去。
冥王重新看向屏幕,那些红色的光点像是活过来了,在视野里跳动、闪烁,嘲笑着他的失控。
他忽然抬起手,猛地砸在控制台上!
“砰——”
金属台面凹陷下去,边缘的咖啡杯震翻,褐色的液体流淌开来,浸湿了散落的报告纸。面具助手僵立在原地,电子眼红光急促闪烁。
“我不想听过程!”冥王的声音拔高,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想听分析!不想听哪个分部又出了什么麻烦!”
他转身,目光扫过指挥中枢里所有屏息低头的工作人员。
“我只要结果。”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可怕的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给我查,彻底的查,挖地三尺,翻遍每一块石头,追踪每一分钱的流向,分析每一个字节的数据——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他停顿,目光落在谣言热力图上。
“重点是……”他缓缓补充,声音低了下去,却更加危险,“查查这件事,跟‘影子’有没有关系。”
面具助手的电子音响起:“明白。已重新分配算力优先级,启动‘深海组’全部备用资源,全球范围内——”
“滚出去。”冥王说。
面具助手僵住。
“所有人,”冥王重复,声音轻得像耳语,却让整个指挥中枢的温度骤降,“滚出去。现在。”
没有犹豫,没有疑问。所有分析师、技术员、联络官,在十秒内全部退出房间,连呼吸都压抑着。面具助手最后一个离开,合金门无声闭合,将冥王独自留在那片由屏幕冷光映照的、如同冰窖的空间里。
寂静。
绝对的寂静。
冥王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他看着那些屏幕,看着那些数据,看着那个由他一手建立、此刻却似乎正在脱离掌控的情报帝国。
然后,他缓缓抬手,摘下了金丝边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了平日那种精心伪装的儒雅与克制,只剩下赤裸裸的、近乎野兽般的阴鸷与疯狂。眼角的皱纹在冷光下如同刀刻,太阳穴处青筋微微跳动。
(内心:影子……是你吗?)
(还是说,有别人在借你的名字,玩一场更大的游戏?)
他走到酒柜前——那里陈列的不是酒,而是一排排贴着化学式标签的精密药剂。他取出一支淡蓝色的安瓿瓶,掰断瓶颈,将其中液体一饮而尽。
液体冰冷,带着薄荷与某种金属的混合味道,迅速在舌尖化开,涌入血管。三秒后,剧烈的心跳开始平复,翻腾的怒火被强行压回深处,思维重新变得冰冷、锐利、高效。
他重新戴上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已经恢复了那种属于“冥王”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按下通讯按钮:“进来。”
面具助手无声滑入。
“关于范智帆的测试,”冥王说,声音平稳得仿佛刚才的爆发从未发生,“安排好了吗?”
“已初步布置。”面具助手汇报,“但考虑到近期混乱,建议推迟——”
“不推迟。”冥王打断他,“就现在。我要看看,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迷雾中……他会怎么选。”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愉悦的弧度。
“把饵料升级。不用再遮遮掩掩了——直接给他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比如……放一点关于‘幽灵真实身份’的线索,和‘钟馗最后出现的地点’绑在一起。我倒要看看,这位‘职业人士’,是会更在意他的潜在盟友,还是更在意那位救过他的前辈。”
面具助手的电子眼红光微闪:“如果两者他都想保?”
“那就更好了。”冥王轻声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贪心的人……最容易露出破绽。”
……
纽约·第五大道某私人俱乐部 | 五日后·晚间八时四十分
雨还在下。
不是倾盆暴雨,而是那种细密、绵长、仿佛永无止境的秋雨,将整座城市浸泡在一种湿冷的、带着铁锈与旧报纸气味的忧郁中。但在这座位于第五大道深处的私人俱乐部里,雨水被完全隔绝——三层高的挑空大厅,水晶吊灯洒下温暖如蜜的光,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空气中漂浮着香槟、香水与雪茄混合的奢靡气息。
慈善晚宴。
虚伪捐钱的环节已经结束——某位地产大亨捐了一百万,换来五分钟的演讲和全场掌声;某位参议员的夫人捐了五十万,换来媒体版面上的慈善家头衔;几位华尔街新贵凑了两百万,换来了与真正权力阶层同桌共饮的入场券。
现在,酒会正式开始。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男人们穿着量身定制的深色西装,袖扣闪着低调的光;女人们穿着曳地的晚礼服,珠宝在颈间、腕间、耳垂上璀璨夺目。他们三五成群,举着香槟杯,脸上挂着精心校准过的笑容——不多一分谄媚,不少一分矜持。
交谈声如同蜂群的低鸣,在华丽的大厅里回荡:
“……美联储下个月的利率决策,我认为会有意外。”
“华夏那边的新能源补贴政策,对我们第三季度财报影响很大。”
“听说司法部正在调查那几家科技巨头的垄断行为,这可是个机会……”
“科赫家族的人今晚也来了,看到没?那位金发的……”
“小声点,她往这边看了……”
范智帆站在大厅边缘的罗马柱旁,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苏打水。他穿着深蓝色的定制西装,剪裁完美贴合身形,浅灰色衬衫的领口解开一颗纽扣,墨蓝色领带松垮地挂着——一种精心营造的“忙碌一天后稍显疲惫”的精英形象。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如同扫描仪:
左侧长桌旁,那位正与某基金会主席交谈的秃顶男人,是司法部的某位实权副局长,右手无名指戴着的婚戒是三个月前新换的——情妇上位成功了。
右前方阳台上,那对看似亲密依偎的男女,男人是某跨国制药公司的ceo,女人是他的私人助理,两人交握的手指在栏杆下轻轻摩挲——婚外情,但暂时无害。
舞台旁的小团体里,那位笑声格外响亮的银发老者,是东海岸某老牌政治家族的掌舵人,他手中雪茄的灰烬每隔四十七秒掉落一次——强迫症,可利用。
每一个细节都被捕捉、分析、归档。这是“范智帆”作为华尔街精英的基本功,也是“影子”作为潜伏者的生存本能。
但他今晚的注意力,其实并不完全在这里。
(内心:冥王的测试……应该快来了。图书馆的混乱和全球谣言,应该已经让他坐不住了。他会用什么方式?直接施压?还是更精巧的陷阱?)
他抿了一口苏打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清醒。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一道目光。
不是那种漫无目的的扫视,也不是好奇的打量,而是锁定——如同狙击手在瞄准镜里找到目标,专注、直接、毫不掩饰。
范智帆没有立刻转头,只是借着举杯的动作,用眼角余光向目光来源处瞥去。
吧台方向。
一个金发女人独自坐在高脚凳上,背对着大厅,面朝酒柜。她穿着一条酒红色的露背长裙,布料如流水般贴合身体曲线,从纤细的腰肢一路蔓延到光滑的肩胛骨。金色的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颈侧,在灯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像一朵在夜色中盛放的黑色玫瑰,美丽、危险、带着刺。
范智帆的记忆库迅速检索。
(内心:金色长发,酒红长裙,独坐吧台……纽约上流社交圈里符合这个特征的有十七人,但气质如此……具有攻击性的,不超过三个。)
(科赫家族的“黑玫瑰”——塞拉菲娜·冯·科赫。)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科赫家族与今晚的主办方并无深厚交情。而且……她在看我。)
他放下杯子,决定主动打破僵局——在潜伏任务中,被动等待往往是危险的开始。
他走向吧台,步伐从容,脸上带着那种恰到好处的、略带疲惫的礼貌微笑。沿途有几个人试图与他交谈,他只是微微颔首,脚步未停。
吧台后的酒保迈克——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但手指稳如磐石的老手——正在擦拭一只水晶杯。他看到范智帆走近,眼神几不可察地闪了一下,那是熟人之间的无声招呼。
范智帆在距离金发女人两个座位的地方坐下。
“苏打水,加一片柠檬。”他对迈克说,声音不高不低。
迈克点头,转身准备。
就在这时,旁边的高脚凳轻微转动——皮革与金属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范智帆没有转头,但所有的感官都已经绷紧。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气——不是晚宴上常见的甜腻花香,而是一种更复杂、更冷冽的气息:前调是佛手柑与黑醋栗的清新,中调是玫瑰与广藿香的馥郁,尾调却透出一丝极淡的……硝石与金属的味道。
像是刚握过枪的手,在香水下残留的气息。
“一个人喝苏打水,”女人的声音响起,英语带着轻微的德语腔调,低沉、沙哑,像天鹅绒包裹的砂纸,“不觉得无聊吗,范先生?”
范智帆终于侧过头,看向她。
正面比背影更具冲击力。
她的五官极其精致——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涂着与长裙同色的哑光口红,下颌线清晰如雕刻。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虹膜是一种极罕见的灰绿色,在灯光下仿佛融化的翡翠,瞳孔深处却像结冰的湖面,冰冷、剔透、映不出任何温度。
她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但那笑意没有抵达眼底。
“偶尔需要清醒一下。”范智帆回以礼貌的微笑,语气平静,“毕竟今晚已经听了太多……美好的承诺。”
塞拉菲娜轻笑一声,那笑声像冰块碰撞。
“美好的承诺往往是最毒的蜜糖。”她说着,纤长的手指在吧台面上轻轻敲击,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在灯光下像凝固的血滴,“就像这场慈善晚宴——每个人都穿着华丽的伪装,交换着虚伪的善意,心里算盘打得比华尔街的交易员还响。”
范智帆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内心:她在试探。用这种直白到近乎冒犯的方式,测试我的反应。)
“所以,”他最终开口,语气依然温和,“科赫小姐是来揭露伪装的,还是……也穿着其中一件?”
塞拉菲娜的眉毛轻轻扬起。
“你知道我是谁。”她说,不是疑问,是陈述。
“塞拉菲娜·冯·科赫。科赫家族第三代中最年轻的董事,绰号‘黑玫瑰’——因为美丽,也因为棘手。”范智帆缓缓说道,像在背诵一份尽职调查报告,“去年在法兰kf主导了对三家新能源公司的恶意收购,让欧洲媒体骂了整整三个月;今年春天在华盛顿,用一份不知从哪弄来的黑材料,逼得某位参议员放弃了对你们家族企业的反垄断调查。”
他顿了顿,补充道:
“当然,这些都不是公开报道的内容。只是……圈子里的传闻。”
塞拉菲娜看着他,灰绿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兴趣——那是猎手发现值得追逐的猎物时的眼神。
“传闻往往比真相有趣。”她说着,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吧台上。这个动作让她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疤痕——形状像是子弹擦过留下的痕迹。
范智帆的视线在那道疤痕上停留了0.3秒,然后自然地移开。
“那么,”塞拉菲娜继续说,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某种诱人的磁性,“范先生相信传闻吗?”
“我只相信经过验证的事实。”范智帆说,“比如——科赫小姐今晚特意坐在这个位置,等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讨论传闻的真伪。”
短暂的沉默。
酒保迈克将苏打水放在范智帆面前,玻璃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他看了塞拉菲娜一眼,又看了范智帆一眼,然后默默退到吧台另一端,开始擦拭早已光洁如新的杯子——那是老手酒保的生存智慧:不该听的时候,就让自己变成背景。
塞拉菲娜终于收起了那层浮于表面的笑意。
她的表情变得认真,灰绿色的眼睛紧紧锁住范智帆的脸,仿佛要穿透那层温文尔雅的面具,看到底下的真实。
“我听说,”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经过精心打磨,“范先生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
范智帆的指尖在玻璃杯壁上轻轻一点。
(内心:来了。)
“麻烦是生活的常态。”他平静地说,“尤其是在纽约。”
“不是那种普通的麻烦。”塞拉菲娜摇头,“是那种……会让人在深夜接到加密通讯,冒雨去蓝调地下室见不该见的人的麻烦。”
范智帆的心脏骤然一缩。
(内心:她知道。她知道幽灵的事。她知道那晚的会面。)
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他只是微微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困惑的表情。
“蓝调地下室?”他重复,“听起来像某个爵士酒吧的名字。很遗憾,我对爵士乐兴趣不大。”
完美的否认。既不激烈,也不退缩,就像一个真正无辜的人面对莫名其妙的指控时该有的反应。
塞拉菲娜盯着他看了三秒,然后忽然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嘴角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眼里的冰层似乎融化了一丝。
“你很会演。”她说,语气里带着赞赏,“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监控录像,可能真的会被你骗过去。”
范智帆的表情依然平静,但大脑已经在疯狂运转。
(内心:监控录像?哪里的监控?幽灵选的会面地点是经过反侦察评估的,那条后巷应该没有摄像头……除非,她提前布置了,或者,有第三方在监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保持否认,同时试探,“如果科赫小姐对我有什么误会,不妨直说。”
“直说?”塞拉菲娜重复这个词,身体向后靠回高脚凳,重新拉开了距离。她抬手,对迈克打了个响指。
迈克走过来。
“给我一杯‘玫瑰之吻’。”塞拉菲娜说,目光却依然落在范智帆脸上,“至于这位先生……他请客。”
迈克看向范智帆。
范智帆沉默了一秒,然后轻轻点头。
迈克转身,从酒柜最高层取出一瓶深红色的利口酒,又拿出摇酒器、冰块、新鲜玫瑰花瓣和一小瓶金色的蜂蜜。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老派调酒师特有的仪式感:冰块撞击金属器壁的清脆声响,液体倒入时的绵长细流,最后是花瓣轻轻飘落在成品表面的优雅点缀。
整个过程,塞拉菲娜和范智帆都没有说话。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两人之间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深渊在缓缓裂开。
“玫瑰之吻。”迈克将酒杯推到她面前——杯中是瑰丽的深红色液体,表面漂浮着三片鲜红的玫瑰花瓣,杯缘点缀着一圈细碎的金箔。
塞拉菲娜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刻喝。她举起杯子,对着灯光轻轻摇晃,看着液体在杯中旋转,金箔反射出细碎的光芒。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在科赫家族的秘密语言里,‘玫瑰之吻’不是一种酒,是一个代号。”
范智帆等待。
“它代表‘危险的诱惑’。”塞拉菲娜继续说,灰绿色的眼睛在酒液映照下仿佛燃烧起来,“美丽,香甜,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但喝下去之后,才会发现里面掺了毒。”
她将杯子举到唇边,一饮而尽。
然后,她放下空杯,舌尖轻轻舔过唇角残留的酒液,动作缓慢、诱惑,却又带着某种猎食者的危险气息。
“就像你,范智帆先生。”她盯着他,声音更低了,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外表是华尔街的精英,内里却藏着……更黑暗的东西。我很好奇,那黑暗到底是什么?”
范智帆正要开口——
“哦,这里真热闹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那种特有的、玩味又慵懒的语调,突然从侧后方传来。
范智帆的背脊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内心: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转过头。
幽灵——黛西——正站在三步之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绒长裙,裙摆开叉到大腿,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腿和一双绑带高跟鞋。银白色的长发散在肩头,几缕挑染成暗紫色的发丝垂在脸颊旁,映衬着那双紫灰色的眼睛更加妖异。
她的嘴角噙着笑,但那笑意像刀刃般锋利。
“黑玫瑰也在这里,”黛西缓步走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的节拍上,“世界真小啊,不是吗?”
塞拉菲娜的表情瞬间冷了下去。
她转头看向黛西,灰绿色的眼睛里第一次翻涌出清晰的敌意——不是社交场合那种虚与委蛇的冷淡,而是真正属于掠食者之间的、你死我活的警惕。
“你怎么会来这里?”塞拉菲娜的声音失去了刚才的磁性,变得坚硬、冰冷。
“你都在这里了,”黛西停在范智帆另一侧,很自然地拉开一张高脚凳坐下,动作优雅得像一只黑猫,“我为什么不能来?好歹我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是吗?”
她侧头,目光落在塞拉菲娜面前的空杯上。
“哦,”黛西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像碎玻璃落在银盘上,“没想到你居然喝‘玫瑰之吻’。啧啧啧,百闻不如一见啊——科赫家的黑玫瑰,居然也会点这种……充满少女情怀的酒?”
塞拉菲娜的脸色更冷了。
“至少比某些人永远只敢躲在阴影里喝‘幽灵之吻’要好。”她反击,每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毕竟,幽灵再美,也是死物。”
黛西的笑容加深了,但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迈克,”她转头看向酒保,声音甜得像蜜,却又冷得像冰,“给我来一杯‘幽灵之吻’。老配方,加倍。”
迈克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看了范智帆一眼——范智帆此刻正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脸上依然维持着那副平静的表情,但眼神深处已经掀起了风暴。
(内心:幽灵黛西和黑玫瑰塞拉菲娜……她们认识。而且关系极其恶劣。这种敌意不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更像是……私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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