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暹罗暗影与未竟之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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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清迈·某安全屋(夜枭临时指挥节点)·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

屏幕的冷光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映照着夜枭沟壑纵横的脸。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面前分屏显示着数条几乎同时抵达的加密信息。

左上角,来自“白鹰”的简报:“目标杨美玲已于今日下午三时许,与‘华隆资本’投资总监范曾在‘绿谷’示范园完成首次接触。全程约两小时十七分。接触过程符合预设商业洽谈流程,未发现异常直接交流。双方约定两日后考察北部山区缓坡地块。范曾已返回下榻酒店,杨美玲返回临时住所,沿途未见尾随。”

右上角,来自技术组的信号分析:“接触期间,示范园及周边区域监测到至少四组不同制式的加密无线电短波通讯,频率跳变规律各异,疑似分属不同团队。其中一组信号源强度微弱,但调制方式极为特殊,与数据库内‘巡林人’疑似关联信号特征部分吻合(置信度67%)。该信号在目标进入鹅舍前后出现短暂活跃。”

正中,是一段经过降噪处理的音频,来自杨美玲衣物内纽扣型采集器。沙沙的背景音中,能听到模糊的雨声、鹅群的叫声、以及范曾(范智帆)那带着专业腔调的提问和杨美玲拘谨的回答。音频毫无破绽,就像任何一场索然无味的商业考察。

但夜枭的眉头却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反复播放着范曾进入鹅舍前,抬手看表的那个时间点附近的音频。除了环境音,什么都没有。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被人用最高明的技术,抹去了一切可能存在的、低语之外的“杂音”。

(“影子”……)

(他应该已经到了。凯恩赋予了他这个代号,他必须以这个代号与接应人联系。)

(但接应人是谁?山猫?还是另有其人?)

(“范曾”……这个突然出现的投资总监,是否就是“影子”本人?还是“影子”用来接近杨美玲的另一个跳板?)

夜枭调出范曾的全部已知资料:新加坡华隆资本,履历光鲜,社交网络活跃,甚至有几张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大学合影。一切都天衣无缝。但这恰恰是问题所在——在情报世界里,过于完美往往意味着人造。

他回想起温州扶贫办大楼外那个手腕带l形划痕的“巡林人”。如果“巡林人”是独立情报贩子,他的出现意味着地图的价值吸引了秃鹫。那么,“范曾”会不会是某方(甚至是“巡林人”背后买家)派来的、试图直接接触源头的高级代理人?或者,他根本就是凯恩麾下,那个代号“影子”的行动者?

(冥王……你到底在哪一层?)

(你放出“影子”这个代号,是随意之举,还是对我……或者说,对“家”的某种挑衅和试探?)

夜枭感到一阵久违的、针尖抵住眉心的寒意。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面目越来越模糊,连棋手的身影都隐没在了浓雾之后。他布下的网在收紧,但网上粘住的,是饵,是鱼,还是别的捕食者,此刻竟难以分辨。

他需要“影子”发出信号,那个只有“家”的核心成员才知道的、绝对安全的紧急联络信号。但“影子”没有。仿佛这个人潜入泰国的泥沼后,便彻底融入了黑暗,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是尚未找到机会?还是……他已经发出了信号,但我没能识别?或者,他遇到了麻烦?)

夜枭关闭了大部分屏幕,只留下清迈北部山区的卫星地图。光标在那片标记为“待考察缓坡地”的区域画着圈。那里地形复杂,丛林密布,是绝佳的伏击点,也是绝佳的消失点。

两天后。那里或许会有答案,也或许,会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的开端。

他拿起那部专线卫星电话,沉吟片刻,最终没有拨出。有些问题,必须亲眼去看,亲自去验证。他不能惊动可能已经徘徊在附近的、更敏锐的猎手。

夜色,在清迈古城外这片寂静的安全屋里,沉淀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清迈·古城边缘某僻静花园餐厅·次日傍晚六点二十分

连续两日的“商务日程”令人疲惫。上午是冗长的数据研讨会,下午是参观另一处“合作农场”,晚上则是李经理竭力安排的“联络感情”饭局。席间觥筹交错,泰式酸辣香料的气味与虚伪的寒暄交织。杨美玲始终扮演着那个格格不入、小心翼翼的老妇,而范智帆则维持着“范总”恰到好处的疏离与矜持。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至少三股视线的交错监视下。山猫的人像影子一样附着在酒店和行程周围;本地一些不明身份的观察者若即若离;还有那种如芒在背的、更隐蔽的注视感——属于“巡林人”,或者别的什么。

直到此刻。

李经理为了展示“地道清迈风情”,特意预定了这家隐藏在小巷深处、以精致庭院和私密性着称的花园餐厅。餐厅由几栋古老的泰式木屋改造,座位分散在茂密的热带植物和潺潺流水之间,灯光幽暗,用竹帘和绿植巧妙分隔,形成了一个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一场突如其来的、短暂却剧烈的局部阵雨帮了忙。雨水打乱了侍应生的节奏,也让一些外围的监视者不得不暂时寻找避雨处或调整位置。就在这嘈杂与忙乱的间隙,范智帆以“透气”为由离席,看似随意地走向庭院深处一个被巨大旅人蕉和蕨类植物半包围的角落凉亭。片刻后,杨美玲也捂着肚子,对李经理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低声询问洗手间方向,侍应生指向的路径,恰好经过那个凉亭。

植物的掩映和雨声的嘈杂,在极短的时间内,创造了一个珍贵的、监视视野的盲区与声学屏障。

凉亭内只点着一盏风灯,光线昏黄摇曳。范智帆背对着来路,看着亭外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芭蕉叶。杨美玲走进来时,他并未回头。

时间紧迫,可能只有几分钟。

杨美玲停下脚步,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雨声掩盖了她略微急促的呼吸。她看着这个挺拔却笼罩在迷雾中的背影,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底两天的问题,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无比:

“你到底是什么人?范曾?还是……别的谁?” 她没有说出“范智帆”这个名字,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的人,是那晚的“自己人”。

范智帆缓缓转过身。昏黄的光线下,他脸上没有“范总”的矜持,也没有那晚在鹅舍里的锐利,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平静。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重要吗?” 他的声音同样低沉,带着一种穿透雨幕的质感,“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自己人’。知道得越多,”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凉亭外影影绰绰的植物阴影,“对你越没好处。”

杨美玲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身处漩涡中心,本能地想要抓住一点更实在的东西。“这次……弄出这么大阵仗,到底是为了什么?那张‘藏宝图’?”

范智帆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笑,又像是别的什么。“你说对了一半。”他向前微微倾身,拉近了一点距离,确保声音只在这方寸之间传递,“但这一半,主要不是冲你来的。”

杨美玲瞳孔微缩。

范智帆的声音更轻,却像锤子敲在她心上:“是冲‘夜枭’。”

杨美玲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 但她的反应极快,惊愕只在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被一种急速运转的恍然取代。无数线索碎片在这一刻被这句话强行串联——冥王对父亲旧部的仇恨、夜枭的暗中布局、这刻意张扬的引蛇出洞……她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紧:“难道是……‘那个人’?(指冥王)”

范智帆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差不多吧。我猜,‘那个人’和夜枭之间,有些旧账。具体是什么,”他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漠然,“我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我的任务有我的边界。现在,我只问你一件事——”

他的目光倏然变得锐利,紧紧锁住杨美玲的眼睛:“东西,你带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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