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密文惊澜与日常如织(2/2)
最重要的是,家人都平安。
她悄悄摸了摸小腹——那里还平坦,但一个新的生命已经在孕育。她还没告诉顾凡,想等胎稳了再说。她想,这会是给这个家最好的礼物。
……
晨雾散尽,阳光明晃晃地照在鹅舍白色的屋顶上。
吕顾凡蹲在三号鹅舍的过道里,手里拿着记录板,正和饲养员老陈核对数据。他穿着深蓝色工装,裤腿上沾着泥点,短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前。但眼神专注,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批江苏引进的朗德鹅雏,适应性比预计还好。”老陈指着保温灯下那群毛茸茸的小鹅,“您看,活动量、进食量都超标。照这个趋势,出栏时间能再提前一周。”
吕顾凡点点头,在记录板上写下几行字:“继续保持温湿度监控,益生菌添加量维持现有比例。另外,”他抬眼看向远处正在检修围栏的几个工人,“跟县水利局那边说一声,灌溉渠清理得很到位,代我谢谢他们。”
那几个工人——正是白无常小队成员——闻声抬头,朝这边憨厚地笑了笑,摆摆手,继续低头干活。他们动作娴熟,神态自然,皮肤黝黑,手掌粗糙,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本地雇来的临时工。
吕顾凡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没有丝毫停留。他此刻的心思,全在这片正在重生的土地上。
手机震动,是许婧溪发来的微信:“妈带晨曦去镇上了。你中午记得吃饭,别饿着。”
他笑了笑,回复:“知道了。你也是,别太累。”
放下手机,他站起身,走到鹅舍外的空地上。阳光晒在脸上,暖洋洋的。远处田野翠绿,近处鹅声嘎嘎,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一切都在好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里那股压了几个月的沉甸甸的东西,终于松动、消散。家还在,事业还在,爱的人都在身边。这就够了。
至于那些暗处的风浪……他相信母亲,相信子崴哥,也相信法律和正义。
……
杨美玲牵着吕晨曦的小手,走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
周末的上午,街上很热闹。店铺陆续开门,早点摊飘着香气,有年轻人抱着咖啡匆匆走过,也有老人慢悠悠遛弯。晨曦兴奋地东张西望,小手指着橱窗里的玩具和糖果,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外婆,那个小熊会唱歌吗?”
“外婆,那是什么糖?好漂亮!”
“外婆,你看那个姐姐的气球是艾莎公主!”
杨美玲耐心地一一回答,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她今天看起来就是个最寻常的、带孙女逛街的奶奶:步履缓慢,目光慈祥,偶尔停下来看看商品,问问价格,和店员聊两句家常。
但在那慈祥的表象之下,她的感官始终处于一种极其敏锐的、近乎本能的状态。
走过第三个路口时,她隐约感觉到,身后约二十米处,有个穿灰色夹克、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似乎从街口就跟了上来。对方脚步很稳,不紧不慢,视线没有直接落在她身上,而是通过店铺橱窗的反光、街边摩托车的后视镜,进行间接观察。
专业的手法。
杨美玲心头微凛,但面色不变。她蹲下身,替晨曦整理了一下有些歪的蝴蝶结发卡,借这个动作,用余光快速扫了一眼——对方三十五六岁,身材中等,左手腕戴着一块黑色运动手表,右手插在口袋里。走路时肩背挺直,步伐间距均匀,是经过长期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
不是公安的人。公安的便衣她太熟悉了,气质不一样。
也不是白无常小队的人——如果是,她应该能察觉到那种近乎“同类”的、收敛到极致的气息波动。
那么,是谁?
凯恩派来的侦察?朱家残余势力?还是……别的方面?
她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牵着晨曦继续往前走。脚步依旧缓慢,甚至还停下来给晨曦买了根。小女孩举着蓬松如云的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灰色夹克男在街对面的一家奶茶店停下,假装看菜单,目光却透过玻璃门,继续投向这边。
杨美玲心里有数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警觉,反而更加“普通”——在绘本馆门口看了会儿宣传画,又带晨曦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和收银员闲聊了几句今天的天气。
整个过程,她像个完全沉浸在带孙乐趣中的老人,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但在便利店柜台付钱时,她借着拿零钱的瞬间,手指极快地在手机侧面一个隐蔽的凹槽处按了三下——那是她退役时保留的、为数不多的紧急联络装置之一,按下后会自动发送一个加密定位信号到某个特定接收端,无内容,只表示“出现异常情况,需要远程关注”。
信号发出后,她收起手机,表情依旧平静。
走出便利店,灰色夹克男还在对面。杨美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晨曦说:“哎呀,外婆差点忘了,你妈妈说要买点排骨晚上炖汤。咱们去菜市场吧,那边有家肉铺特别好。”
她牵着晨曦,转身朝与商业街相反的方向——一条更老旧、人流更杂乱的街巷走去。
那是她年轻时执行任务时常走的路线:巷子多岔口,监控少,居民结构复杂,外来人很容易暴露。
她想看看,对方敢不敢跟进来。
灰色夹克男果然犹豫了。他在街口停了几秒,看着杨美玲和晨曦的身影消失在巷子深处,最终没有跟进,而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杨美玲在巷子里拐了两个弯,确认无人跟踪后,轻轻松了口气。
她把晨曦抱起来,柔声说:“外婆突然想起来,那家肉铺今天可能没开门。咱们回家吧,外婆给你做红糖馒头,好不好?”
“好!”晨曦搂着她的脖子,小脸上全是信任和依赖。
杨美玲抱着外孙女,走出巷子,打了辆车,返回文成。
车上,她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神深邃。
(果然来了……但为什么只是观察?不接触,不试探,甚至不靠近?)
(是在确认我的生活规律?还是在评估我的警觉性?)
(凯恩……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商业街后不到十分钟,那个灰色夹克男走进了一家偏僻的咖啡馆,在角落里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加密网络,发送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目标今日活动轨迹已记录。行为模式符合普通老年妇女特征,未发现异常警惕表现。建议:可按原计划推进接触。——代号:观鸟人”
信息接收地址,显示在东南亚某国。
……
范智帆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零星的灯火。
他刚结束与凯恩的例行视频会议。对方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提到了“东南亚业务拓展顺利”,并意味深长地说“很快会有新朋友加入我们的棋局”。
范智帆知道,那指的是杨美玲。
他已经把情报送出去了。能做的都做了。现在,他只能等——等“阎罗”那边的反应,等“夜枭”是否真的会出现,等这场暗战如何演变。
手机震动,一条加密信息进来:
“信号已收到。安心。静观。——家”
只有六个字,但范智帆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松弛下来。
“家”收到了。他们知道了。他们会行动。
范智帆(吕云凡)伸出指尖,清除记录后,闭上了眼睛,祈祷着望平安。
窗外,纽约的夜依旧深沉。
而大洋彼岸,文成顾庐的灯光,在初夏的晚风里,温暖地亮着。
夜还长。
但守护者们,已各自就位。
风暴将至前的宁静,往往最是珍贵,也最是暗流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