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魔王苏醒——山雨欲来(2/2)

野狼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向后跳开一步,脸色惨白,举手高喊:“别开枪!自己人!是自己人!”

但他声音发抖,毫无说服力。

……

范智帆却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去看地上抽搐的守卫。他随手甩了甩军刀上的血珠,刀刃依旧寒光凛冽。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那些如临大敌的枪口,最后落在别墅深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诮的、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就这?”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紧绷的空气,“给我下马威?幽灵——”

他顿了顿,语速放缓,每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针:

“——你这样的手段,让我有点高看你了。”

……

话音落下的余韵中,别墅深处传来了脚步声。

不疾不徐,优雅依旧。

幽灵从内厅的阴影中缓步走出,来到门廊的光亮处。她今天换了一身月白色的中式立领长衫,下身是黑色丝绸长裤,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脸上依旧戴着那副银色面具,但不知是否光线缘故,那面具似乎比往日更显冰冷。

她的目光先扫过地上濒死的守卫——鲜血已染红大片青石板,守卫的抽搐渐渐微弱。然后,她才看向范智帆,以及他手中仍在滴血的军刀。

面具后,她的眼神剧烈波动了一瞬,但声音却保持了惊人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魔王……好手段。”

魔王。

这个词从她口中吐出,轻飘飘的,却让在场所有知晓内情的人——包括刚从她身后阴影中现身的鹰眼——心脏骤然一沉!

野狼更是如遭雷击,瞪大眼睛看向范智帆,脑海里疯狂回荡着这个词的含义。原来……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老大和鹰眼会是那种反应!怪不得……

范智帆对于这个称呼,没有任何意外或抵触。他只是微微偏头,目光如实质的刀锋,切割着幽灵脸上的面具,仿佛要看到其后真实的表情。

“既然知道,”他淡淡开口,“还摆这种阵仗?是试探,还是……愚蠢?”

幽灵轻轻抬起右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周围所有指向范智帆的枪口,在同一瞬间垂下。但握枪的手依旧紧握,肌肉紧绷,显然并未真正放松警惕。只有远处的狙击红点,悄然从范智帆身上移开,但依旧在他周围徘徊。

“是礼节,也是必要程序。”幽灵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复杂的无奈,“毕竟,这里是新的安全屋,规矩不能废。只是我低估了您的……反应速度。”

她用了“您”。

范智帆笑了。那笑容很浅,却冰冷刺骨。

“是吗?”

二字出口的瞬间——

他又动了!

这一次,目标直指幽灵!

周围的守卫甚至没来得及重新抬枪!他们的视网膜上只捕捉到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如同鬼魅般撕裂了短短十米的距离!

幽灵的瞳孔骤缩!她下意识想后退,但身体根本跟不上思维的速度!

一只冰冷、沾着些许未干血迹的手,已然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砰!

范智帆手臂发力,扼着幽灵的脖子,将她整个人狠狠掼在身后的青砖墙壁上!撞击的闷响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幽灵的后脑与砖墙碰撞,面具下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月白色的衣领瞬间被自己呛出的唾液染湿一小片。

“老大!”鹰眼的低吼几乎破音!他右手闪电般探向腰侧枪套,拇指弹开保险,手枪已然出鞘一半!

但幽灵的反应更快——尽管脖颈被扼,呼吸不畅,她还是奋力抬起双手,左手死死抓住范智帆的手腕(尽管那如同蚍蜉撼树),右手则向鹰眼和周围所有人,做出了一个极其严厉、不容置疑的“压制”手势!

停下!不许动!

……

她的手指甚至因用力而颤抖,手背青筋微显。

所有守卫的动作僵住了。鹰眼拔枪的动作停在半途,手指紧扣着枪柄,指节发白,眼神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死死盯着范智帆扼住幽灵脖颈的那只手,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烧穿。

范智帆对周围的剑拔弩张视若无睹。他的脸贴近幽灵,鼻尖几乎要碰到那冰冷的银色面具。他的呼吸平稳悠长,与幽灵艰难压抑的喘息形成残酷对比。

“我说过,”他开口,声音低沉,如同耳语,却字字诛心,“你会后悔的,幽灵。”

他的拇指微微用力,压住幽灵的喉结。那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只需再加三分力,就能让她瞬间失去所有反抗能力。

幽灵的呼吸彻底窒住,脸色因缺氧开始泛红,但她的眼睛透过面具的眼孔,死死盯着范智帆,没有丝毫哀求或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倔强的冷静。

范智帆继续说着,语速缓慢,如同凌迟:“怎么?真以为安排这些玩具枪,找几个站岗的废物,就能杀了我?还是你觉得……靠你那点小聪明和所谓的‘组织’,就能掌控我?”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幽灵的嘴唇在面具下艰难地翕动。范智帆略松了一分力道,让她能发出声音。

“……我……信……”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异常清晰,“你说的……对……我……后悔了……”

她深吸一口气,尽管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喉骨被压迫的痛楚,但她依旧竭力让话语连贯:

“请……接受我的……歉意。若您……不满意……可以……随时杀了我。”

这话说出的瞬间,周围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这不是求饶,而是一种近乎“将性命奉上”的极端表态。她在赌,赌范智帆的“规则”,赌他那份深不可测的骄傲,不会真在此刻、以这种方式取她性命。

范智帆静静地盯着她。

三秒。

五秒。

时间在极度紧绷的空气中缓慢爬行。

然后,他松开了手。

但不是简单的放开——在手指离开幽灵脖颈的瞬间,他左脚闪电般抬起,一记毫无花哨的正蹬,狠狠踹在幽灵的腹部!

嘭!!!

咔嚓——

那是肋骨可能断裂的闷响!幽灵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三米外的廊柱上!脊椎与硬木柱体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随后她才滑落在地,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带着血沫从面具下缘溢出,月白色的衣襟迅速染上刺目的猩红。

“老大!!!”鹰眼再也按捺不住,拔枪上前!但幽灵却猛地抬手,死死抓住他的裤脚,摇头。

她的动作因疼痛而颤抖,但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命令。

不许动手!

鹰眼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握枪的手因极度用力而颤抖。他死死瞪着范智帆,那眼神如同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范智帆却看都没看他。他只是站在原地,轻轻甩了甩手腕,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然后,他垂眼看向蜷缩在地、勉强撑起上半身的幽灵,语气平淡得近乎残忍:

“现在,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吗?”

幽灵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捂住腹部,面具下的脸苍白如纸,冷汗浸湿了鬓发。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范智帆,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却清晰:

“知……道。谢……范……少主……教诲。”

她甚至尝试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表示顺从的弧度,尽管那因疼痛而扭曲。

范智帆终于移开了目光,仿佛对她失去了兴趣。他抬眼,看向别墅洞开的大门内,那幽深华丽的厅堂。

“带路。”

他迈步向前,从幽灵身边走过,军靴踏过她身侧染血的地面,没有丝毫停留。

鹰眼死死低着头,扶起幽灵。幽灵借着他的力量站起,身体晃了晃,却推开他的搀扶,自己站稳。她深吸几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和腹部的剧痛,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襟,甚至抬手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然后,她转身,看向已经走到门内的范智帆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恐惧、忌惮、屈辱、算计、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觉的、面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敬畏。

她迈步跟上,步伐依旧尽力维持着从容,尽管每一步都牵扯着肋骨的刺痛。

鹰眼如影随形,如同最忠诚也最痛苦的影子。

野狼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死透的守卫、染血的青石板、以及那三人先后没入门内阴影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忽然无比庆幸,自己这一路上,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

(内心:到底是魔王还是范少主……这哪个是……真正的他?)

没人敢称呼魔王两字,谁提了就是死亡下场,这是阿斯塔的规矩。

山风吹过,带起浓重的血腥味。

别墅深处,真正的对话,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