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暗影低语与寻亲之路(2/2)
“明白,李叔,您放心,我们有分寸。”李子崴郑重点头,话语简洁却充满力量。
吕顾凡感激地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李局长!”
李局摆了摆手,神情恢复严肃:“去吧,把他带回来。告诉他,羊城公安局,永远是他的家,雷队的仇,我们一定会报!”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嘱托和满心的担忧,吕顾凡在李子崴的协助下,踏上了前往浙省寻找吕奕凡的旅程。李子崴的存在,不仅提供了人脉上的便利,更是一种无形的支持,让吕顾凡在这条艰难的寻亲路上,不至于孤立无援。
……
第三幕:海边小镇·陌生的至亲
浙省,石塘镇。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料峭春寒,吹拂着这个节奏缓慢的临海小镇。在李子崴通过自身人脉与当地进行了低调而有效的沟通后,两人根据警方提供的模糊线索,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镇子边缘一家看起来颇为简陋的家庭旅馆。
旅馆老板是个面容黝黑、饱经风霜的中年人,起初对陌生人的打听充满警惕。然而,李子崴上前,用沉稳的语气、恰到好处的措辞,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度,让老板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他打量了一下一旁神色焦急却努力保持礼貌的吕顾凡,最终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含糊地指向南面:“是有那么个人……不像本地人,也不像游客,整天在那边礁石滩上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道过谢,吕顾凡和李子崴立刻朝着那片荒凉的礁石区走去。
越过一片枯黄的防风林,视野豁然开朗。灰蓝色的海面一望无际,波涛单调地拍打着嶙峋起伏的黑色礁石,发出沉闷的轰响。就在一块最大、最突兀的礁石顶端,他们看到了一个如同礁石一部分的凝固身影。
他穿着一件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脏旧皮夹克,背影瘦削而紧绷,面朝大海,仿佛一尊绝望的雕塑。脚边散落着几个空的廉价白酒瓶,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吕顾凡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内心:是他吗?那个照片里、妈妈念叨了无数遍的二弟……奕凡?)他下意识地看向李子崴,眼中带着求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没有李子崴动用资源多方查证,他根本不可能走到这里。
李子崴对他微微颔首,眼神肯定,同时做了一个“稳住”的手势,自己则停留在防风林的边缘,表明他不会介入这场兄弟之间至关重要的初次对话。
吕顾凡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海盐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滑的礁石,慢慢靠近。海浪声掩盖了他的动静。
直到他距离那个背影只有三五米远,或许是某种血缘深处的微妙感应,礁石上的人猛地回过头来!
那是一张年轻却已被痛苦侵蚀得面目全非的脸。胡子拉碴,眼窝深陷,里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皮肤是因缺乏睡眠和过度饮酒而成的灰败色。但即便如此,吕顾凡依然能从那深邃的眉骨和紧抿的唇线间,依稀找到几分记忆中早已模糊的轮廓,以及家族相册里父亲年轻时的影子。
吕奕凡的眼神如同受惊的困兽,充满了警惕、敌意和深不见底的疲惫。他死死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身边一个空酒瓶的瓶颈,身体呈现出防御姿态。(内心:是谁?!警察?还是……他们的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海风在两人之间呼啸。
吕顾凡被他眼中赤裸的敌意和绝望刺伤了。他停下脚步,不敢再靠近,生怕任何过激的动作都会让眼前这个看似一触即溃、实则极度危险的“弟弟”瞬间消失或爆发。他举起双手,做了一个示意自己没有威胁的动作,喉咙发紧,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却努力让它听起来清晰、平稳:
“奕凡……是吕奕凡吗?”他顿了顿,报出了那个在心底默念了无数遍的名字,然后说出了那个沉甸甸的、代表着唯一纽带的身份,“我……我是吕顾凡。是从……是从山城来的。”
他没有直接说“我是你大哥”,在这个时刻,这个称谓太过沉重,也太过陌生。他选择了更具体、更事实性的信息。
吕奕凡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内心:吕顾凡?山城?大哥?!)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入了被他强行封锁的记忆深处,激起一阵混乱的轰鸣。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握着酒瓶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震惊、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窥破最不堪境遇的羞愤,在他脸上交织。
他死死盯着吕顾凡,仿佛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伪装的痕迹,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你……你怎么证明?” 他的语气里没有喜悦,只有近乎偏执的怀疑和自我保护。
吕顾凡早有准备。他缓缓地、动作极其缓慢地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膜小心包裹着的、已经泛黄褪色的旧照片。他没有递过去,只是将照片正面朝向吕奕凡,让他能够看清。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身边紧挨着两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其中一个男孩的眉眼,与此刻礁石上的吕奕凡,有着惊人的神似。
“这是妈妈……和我们……三兄弟,唯一的一张合照。”吕顾凡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被带走的时候……穿的是蓝色的、带小鸭子的背带裤……右边膝盖上,刚摔破了一个洞,妈还没来得及补……”
这些细节,是岁月和人贩子都无法抹去的烙印,是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刻入他骨髓的记忆。
吕奕凡如遭雷击!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目光像是要将其烧穿。那些被尘封的、模糊的童年碎片,伴随着一种遥远而温暖的触感,凶猛地冲击着他几乎麻木的神经。蓝色的背带裤……膝盖的破洞……这些连他自己都早已遗忘的细节……
他猛地别开脸,不再看照片,也不再看吕顾凡,肩膀无法控制地开始剧烈颤抖。那层用痛苦和自责筑起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被来自遥远过去、名为“血缘”的温柔力量,撬开了一道裂缝。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再否认。
吕顾凡看着他颤抖的背影,没有急于上前,只是默默地将照片收回。他知道,相认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是对于一颗饱经创伤、封闭已久的心。他能找到他,站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已经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
“奕凡,”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稳定了许多,“跟我回去吧。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但空气中那剑拔弩张的敌意,似乎悄然融化了一点点。漫长的寻找,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微弱的曙光,前路依然艰难,但至少,他们找到了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