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亡命孤雏与咫尺天涯(1/2)
时间: 2011年夏末(逃亡);2012年夏(流浪至沙城);
地点: 闽省边界山林 → 某乡镇派出所 → 流浪途中 → 湘省沙城建材市场
……
2011年夏末,闽省边界,层峦叠嶂的茂密山林。
9岁的吕奕凡,仿佛一头被无数猎犬围追的幼豹,在山林间进行着最后的亡命奔逃。他的体力早已严重透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火辣辣的痛感从喉咙蔓延到胸腔。双腿如同灌满了铅,仅凭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和对身后恶魔的恐惧强行驱动。从南城黑煤窑至此,穿越崎岖山脉,直线距离已远超马拉松,更何况是在如此复杂险恶的地形中迂回穿梭。
他利用一切可用的遮蔽物:粗壮的树后、深陷的土坑、茂密的灌木丛。他像“伏地魔”般紧贴地面匍匐,听着追兵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呼喝从头顶、身边掠过,惊险得能闻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汗臭和烟味。一次,他险些与一个搜索的打手迎面撞上,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缩身滚入一个被落叶覆盖的浅沟,屏住呼吸,直到那沉重的脚步声骂骂咧咧地远去,才敢小心探出头,额角已布满冷汗。
(吕奕凡内心独白:不能停……停下就会被抓回去……打死……或者……再也见不到云凡……)
求生的本能和对弟弟的执念,榨取着他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终于,在视野开始模糊、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他冲出了令人窒息的绿色屏障。眼前是一条略显荒凉的乡镇公路,而公路对面,一栋挂着鲜明国徽、白墙蓝字的建筑——“xx镇派出所”——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撞入他几乎绝望的眼帘。
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他疲惫不堪的身体。他踉跄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路面,身体重重摔在派出所门口冰凉的水泥台阶上,扬起的尘土沾染了他汗湿、污浊的脸颊。
远处林边,梅姨的打手和老余派来的人马追至,恰好看到这令他们心惊肉跳的一幕。几人脸色骤变,脚步生生钉在原地。
(打手内心独白:操!真让这崽子跑到这儿了!)
(老余手下内心独白:坏了!进去就完了!快撤!)
他们交换着惊怒而惶恐的眼神,不敢再向前一步,如同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迅速缩回了幽暗的林影之中,仓皇撤离。
……
派出所内,值班的老民警发现了门口奄奄一息的吕奕凡。他被扶进室内,喂了温水,粗糙的毛巾擦拭去部分污垢,露出了那双过于明亮却充满惊惧的眼睛。
“孩子,别怕,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怎么弄成这样的?”老民警语气尽量温和。
然而,吕奕凡只是紧紧抿着干裂起皮的嘴唇,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警察的制服非但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勾起了梅姨、老余等人长期灌输的恐吓——“警察和我们有来往”、“把你交给警察,下场更惨”!他无法分辨真假,巨大的恐惧让他选择了沉默。
(吕奕凡内心独白:不能说……他们是一伙的……说出来就会被送回去……)
民警见他伤势不轻,形态狼狈,推测可能遭遇不测,便根据他之前逃跑时模糊指认的方向,决定出警探查。“小朋友,你带我们去找那个地方,好不好?我们帮你。”民警试图安抚。
这句话在吕奕凡听来,无异于最后的审判!带路?回去?果然是要把他送回那个地狱!
(吕奕凡内心独白:看!他们还是要送我回去!和那些人说的一样!)
极度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在一个民警转身倒水的间隙,吕奕凡如同被踩到尾巴的野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用尽最后力气撞开门,再次一头扎进了陌生的荒野之中。
这一次,他彻底迷失了方向。知识的匮乏和深入骨髓的戒备,让他不敢接近人烟,不敢信任任何面孔。他只是凭着模糊的“南方”概念,在深山野岭间盲目穿行,渴饮山泉,饥食野果,偷窃田间作物,与野狗争食残羹。他的小心谨慎在常人看来近乎病态,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隐匿半天,逃亡路线也因此变得支离破碎、匪夷所思。这是一个被残酷现实扭曲了认知的孩子,在绝望中遵循本能的可悲选择。
……
近一年的颠沛流离,风餐露宿,让十一岁的吕奕凡更像一根被风干的野草,顽强而脆弱。2012年盛夏,他流浪到了湘省沙城,最终蜷缩在一个大型建材市场外围的垃圾堆旁,与几只野狗争夺半块发霉的馒头。
这时,一个开着锈迹斑斑平板货车的中年男人——张建国,注意到了他。张建国经营着一家小木材作坊,生意清淡,为人刻薄吝啬。他打量着吕奕凡:虽然面黄肌瘦,但骨架宽大,尤其是那双眼晴里野兽般的求生欲,预示着这是个能干活、能吃苦的苗子。
(张建国内心独白:捡个现成的劳力,管口饭就行,比雇人划算多了!童工?这穷乡僻壤的,谁管?)
他脸上挤出伪善的笑容,走上前驱散野狗,拿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喂,小子,饿坏了吧?跟我走,有饭吃,有地方睡。”
包子的香气像钩子一样搅动着吕奕凡的肠胃。他抬起头,警惕地审视着张建国。他知道代价,但他太累了,太饿了,他需要一个暂时的巢穴来喘息,来积蓄寻找弟弟的力量。他沉默了几秒,伸出脏兮兮的手,接过了包子,低哑地“嗯”了一声。
(吕奕凡内心独白:先活下去……必须活下去……才能找到云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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