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日常崩裂 红线下的战书(1/2)

地点:吕奕凡出租屋、街道、早餐摊、羊城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时间:扫毒风暴后某个周末,上午至跨年夜夜晚

……

连日精神紧绷带来的疲惫最终压倒了警觉,吕奕凡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次日午前,窗外明晃晃的冬日暖阳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他古铜色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才将他从深沉的睡眠中唤醒。

他罕见地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那双深邃眼眸中惯常的锐利被短暂的惺忪所取代,但仅仅几秒后,便恢复了洞悉一切的清明。屋内依旧是他习惯的“简洁”——或者说,是单身汉特有的凌乱。换下的深色作训服随意搭在椅背上,像一只疲惫栖息的黑鹰;桌上散落着几份翻卷了边的案卷复印件和几个空矿泉水瓶,在阳光下泛着塑料的微光;地面蒙着一层薄灰,清晰地印着他昨日进出的脚印。他向来懒得在这些琐事上花费精力,打扫卫生的周期总是随性而至,如同他难以预测的办案思路。

起床,刷牙,用冰冷的自来水泼脸。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驱散了最后一丝困倦。镜中的男人,眉宇间锁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郁,那是常年与黑暗打交道留下的印记。他套上一件深灰色立领休闲夹克,一条洗得发白却干净的牛仔裤,身影挺拔而孤峭,随即出了门。这便是他难得的休息日,简单到近乎寡淡,与窗外那个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

在楼下常去的那个夫妻早餐摊解决了迟来的早午餐——一碗滚烫的白粥,两根炸得金黄的油条。摊主大妈熟稔地和他打着招呼,往他的粥里多加了一勺咸菜,吕奕凡也只是淡淡点头,低声道了句“谢谢”,便沉默地坐在角落的塑料凳上,慢慢吃着。他看着街上为生活奔波的行人,牵着孩子笑语嫣然的父母,一种微不可察的落寞感,如同细小的尘埃,在心底悄然浮动。师傅雷震东一家,此刻想必正开着那辆旧吉普,带着师母和宝贝女儿瑶瑶,在某个乐园里享受着难得的亲子时光吧?他脑海中闪过瑶瑶那丫头扎着羊角辫、像只快乐小鸟般扑向雷震东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牵动了一下,那丝几乎看不见的笑意随即湮灭在粥碗升腾的热气里。

日子就在这种表面的平静与内里汹涌的暗流中,悄无声息地滑过。处理不完的“芝麻”琐案,隐藏在暗处如毒蛇般的“幽灵”窥视,以及对失散多年的大哥吕顾凡无法言说的思念与必须隔绝的保护……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快进键,卷挟着一切向前奔流。转眼间,日历被撕到了最后一页,2029年的跨年之夜,如期而至。

跨年夜的羊城,化身为一颗巨大的、跳动不休的光之心脏。霓虹如织,将夜空染成瑰丽的颜色,街头巷尾人潮涌动,欢声笑语与商家促销的喧嚣混合成一片沸腾的海洋。空气中弥漫着烤肉串的烟火气、糖炒栗子的甜香,以及一种集体性的、对新年到来的狂热期待。吕奕凡对这类密集的热闹本能地排斥,他更愿意待在自己那间安静的出租屋里,用一杯浓茶和几份未看完的卷宗,构筑起属于自己的堡垒,对抗全城的沸腾。他刚将沸水注入茶杯,看着茶叶舒展沉浮,准备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守岁”。

然而,生活的脆弱平静,总是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刻,被轻易且残忍地撕裂。

放在木质小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骤然亮起,发出急促而尖锐的震动声,像一只受惊的昆虫在桌面上弹跳。不是电话铃声,是一条信息,来自局内最高等级的加密频道代码。

吕奕凡眉头瞬间蹙紧,形成一道锐利的刻痕。他放下茶杯,拿起手机。屏幕上只有言简意赅、却重若千钧的三个字:

【紧急,速回】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解释,但这三个字背后透出的、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如同冰锥骤然刺破了跨年夜的虚假祥和与温暖。吕奕凡眼神一凛,所有散漫的思绪瞬间收束,凝聚成绝对的专注。没有任何犹豫,他像听到冲锋号的士兵,抓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迅速穿好,动作流畅而迅捷,带着一种猎豹般的本能。他扫了一眼窗外那片璀璨却陌生的、与他无关的夜景,转身,关门,落锁,身影迅速没入楼道昏暗的光线中。在路边,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市局地址,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出租车艰难地融入节日的车流,速度缓慢得令人心焦。吕奕凡靠在后座,面容沉静如水,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光怪陆离的街景,内心却已波澜暗起,无数种可能性在脑海中飞速闪过、碰撞。(吕奕凡内心独白: 跨年夜……紧急召回……绝非寻常刑事案件。是‘幽灵’终于按捺不住?还是出现了更棘手的变故?)

抵达市局大院时,那种异样的气氛几乎扑面而来。平日即便在深夜也有车辆人员往来的大院,此刻却透着一股死寂般的空旷。大楼入口处值班岗哨的民警,脸色绷得像鼓皮,看到他时,眼神复杂地微微点头,那里面混杂着紧张、同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走进大楼,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如同粘稠的液体弥漫在空气中,连走廊天花板上的荧光灯管发出的“滋滋”声,都显得格外刺耳,灯光惨白,将每个人的脸色都映照得缺乏生气。

“吕队!您可算来了!”一个略显慌张的声音打破了走廊的寂静。同事小严从值班室小跑出来,年轻的脸庞上带着未褪的惊惶,嘴唇有些发白,“李局、雷支队他们都在局长办公室,让您一到就立刻过去!气氛……气氛很不对!”

吕奕凡心头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冰砸中。他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一句,脚步不停,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凝聚的空气中,径直走向位于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象征着权力与责任的局长办公室大门。他抬手,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进来。”里面传来李局长低沉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干涩,仿佛声带被砂纸磨过。

吕奕凡推门而入,反手轻轻将门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办公室内的景象,让他的目光瞬间凝固,如同被冰封。

李局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身体深陷在皮椅里,双手交叉用力抵着额头,手背青筋隐现。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一种混合了巨大焦虑、震怒以及深深无力的灰败笼罩着他,眼袋浮肿,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师傅雷震东则像一尊凝固的雕像,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窗外是羊城绚烂的跨年夜景,万家灯火与璀璨霓虹勾勒出城市的轮廓,但这片光明似乎与他无关。他那宽阔的背影此刻绷得像一块即将碎裂的花岗岩,拳头紧握,放在窗台上,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失去血色,泛着骇人的白。周身散发着一股几乎要实质化的、狂暴的怒意与痛苦,仿佛一座被压抑到极致、内部岩浆翻滚、随时可能毁灭性喷发的火山。禁毒支队长陈国梁坐在靠墙的沙发上,身体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香烟,烟雾缭绕,让他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更加模糊。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小山般的烟蒂,诉说着之前的焦灼。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办公室里多出的一个陌生面孔。

那人坐在陈国梁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身姿挺拔如松,即便坐着,也给人一种稳如磐石的感觉。他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便装,剪裁合体,面料挺括,看似普通,却难掩其下蕴藏的精干与力量。他看起来三十七八岁年纪,面容轮廓分明如刀削斧劈,皮肤是经历过真正风霜雨雪的微糙古铜色,一双眼睛异常凌厉,眼皮内双,开合之间精光闪烁,如同翱翔于雪峰之巅的鹰隼,目光扫过时,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静和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的老练。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不动,却自然散发出一种与市局警察不同的、属于更广阔、更隐秘战线的独特气场,那是真正经历过江湖波涛、生死考验的人才能拥有的沉淀。

“奕凡来了。”李局长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他,声音带着沉重的、几乎无法承受的压力,“把门带上。”

吕奕凡依言将门关紧,冰冷的金属锁舌“咔哒”一声嵌入锁扣,仿佛也隔绝了所有的退路。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最后落在那陌生人身上,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询问:“李局,师傅,陈队。怎么了?”他的视线尤其在雷震东那剧烈起伏、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痛苦与愤怒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心中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收紧。

李局长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似乎那口气重若千钧,难以承受。他最终看向那个陌生男人,声音干涩地介绍:“奕凡,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安局的袁卫龙,袁队长。”他又转向袁卫龙,语气带着一种托付般的沉重,“袁队,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提过的,我们刑侦支队的吕奕凡。”

袁卫龙闻言,利落地站起身,动作没有丝毫冗余,像一把出鞘的军刀。他向吕奕凡伸出手,手掌宽厚,指节粗大,掌心有着明显且粗糙的茧子,那是常年握枪和使用特殊器械留下的印记。他的目光如同有实质的重量,落在吕奕凡脸上,带着冷静的审视,也带着一丝对同行能力的评估。“吕奕凡,久仰。”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寒暄。

吕奕凡与他握手,感受到对方手上传来的、沉稳而充满控制力的力量,微微颔首,同样言简意赅:“袁队。”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如同两把利刃的刀锋轻轻相碰,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凡。

初步认识后,吕奕凡直接看向李局长,再次问道,这次语气加重了几分:“李局,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瞟向窗边那尊凝固的、散发着绝望气息的背影。

李局长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难以找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这骇人听闻的变故。最终,他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由袁卫龙来说明。袁卫龙会意,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过多的情绪渲染,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吕警官,情况非常严重。我们长话短说。”他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切入最残酷的核心,从随身携带的黑色皮质公文包里,取出一张被小心存放在透明证物袋里的纸条,递到吕奕凡面前。

“这是今天傍晚,雷震东支队长下班回家后,在自家客厅的茶几上发现的。”袁卫龙的声音冰冷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内容却足以让任何听到的人血液冻结,“同时失踪的,还有雷支队长的爱人,以及他们六岁的女儿,雷梦瑶。”

“嗡——”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吕奕凡脑海中炸开!他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猛地抬头看向袁卫龙那冷静得近乎残酷的脸,又霍然转向窗边的雷震东!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师傅那几乎要摧毁一切的狂暴怒意从何而来,明白了那背影为何如此绝望!(吕奕凡内心独白: 师母……瑶瑶……被绑走了?!“幽灵”!是祂!祂竟然敢——!)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但他强行将这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如同将沸腾的岩浆强行封入冰壳。他伸出手,指尖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接过了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纸条。证物袋下的纸条是最普通的a4打印纸,上面是用从各种报纸、杂志上剪下来的大小不一的印刷字,歪歪扭扭地拼贴而成的一句话,如同毒蛇爬过的痕迹,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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