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抉择与数据核心的真相（1/2）

地心传来的第一声心跳，让整个通道如同巨兽的腹腔般剧烈痉挛。

星弥脚下的金属地板在扭曲，锈蚀的合金板发出刺耳的呻吟，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大厅中央，那团包裹着星珞的血肉聚合体疯狂搏动，暗红光芒从每一道缝隙中迸射，将整个空间染上不祥的血色。空气中弥漫的咸腥味被一种更刺鼻的、像是烧焦的金属混合臭氧的气味取代，每吸一口都让喉咙发紧。

巢柱顶端，星珞被彻底吞噬前的最后一刻，那双暗红的眼睛与星弥对视了一瞬。

没有温柔，没有亲情，只有冰冷的、非人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的性能。

然后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翻涌的血肉中。

“走！”戴因一把拽住星弥的手臂，黑色短刃斩断两条试图缠住她的触须，“通道要塌了！先退出去！”

空的风元素在狭窄空间里爆开，形成一道青色的屏障，暂时挡住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血肉触须。派蒙从防水袋里探出头，小脸煞白:“那边！那边有岔路！”

她指的方向是大厅侧墙——那里原本被肉毯覆盖，此刻因为地面的剧烈震颤，肉毯撕裂，露出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甬道入口，边缘还能看到古老的坎瑞亚工程标记。

没有时间犹豫。三人冲进甬道，戴因殿后，在入口处掷出两枚金属圆球。圆球落地炸开，喷出大量银白色的泡沫，泡沫迅速凝固，将入口暂时封死。但透过半透明的封堵层，能看见暗红色的光芒在疯狂冲击，裂缝正在蔓延。

“封不了多久。”戴因喘着气，独眼在黑暗中扫视甬道，“往深处走，找安全位置。”

甬道比主通道更窄，仅容一人通过，高度也只有两米左右。墙壁是原始的玄武岩，表面布满冷凝水，脚下湿滑。但这里没有那种被污染的肉毯，只有自然的水痕和苔藓。更重要的是，地心传来的震颤在这里明显减弱——似乎这条岔路有某种隔振设计。

他们向下奔跑了大约五分钟，直到身后再听不见那种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才在甬道一处稍微宽敞的拐角停下。

星弥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剧烈喘息。她的手还紧紧攥着那个从巢柱底部取出的银色数据核心，金属表面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自主荧光。核心很轻，但此刻握在手里，却沉重得像握着一颗心脏。

空点亮了一小团风元素光球——在这里使用元素力的风险相对较小，甬道深处传来的自然水流声掩盖了能量波动。淡青色的光芒照亮了三张疲惫而紧绷的脸。

“她……”星弥的声音沙哑得自己都陌生，“她刚才……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

戴因检查着短刃上的腐蚀痕迹，闻言抬头:“巢柱底部的维护接口，只有星灵族皇室知道开启方式。她指向那里，说明在被彻底控制前，她至少保留了一瞬间的清醒。”

“那她现在……”派蒙小声问。

“现在是敌人的武器了。”戴因说得残酷但诚实，“虚界回响用她的星光之力作为共鸣源，正在强行激活地心的璇光·星见。刚才那声心跳就是证明——稳定锚点开始苏醒了，虽然是被强制唤醒。”

星弥闭上眼睛。她能感觉到，胸口的吊坠在持续发烫，而且热度在缓慢上升。那不是星澜舰长的通讯，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共鸣——她体内的星光之力，正在被动感应着两处同源的存在:一处是地心正在苏醒的璇光·星见，另一处是通道深处被控制的星珞。

这两处感应像两根烧红的针，扎在她的意识深处。

“我们必须分头行动。”戴因突然说，“兵分两路:一路去地心观测站，尝试直接接触璇光·星见，在她被完全控制前争取沟通的可能；另一路留在这里，想办法切断星珞与共鸣系统的连接。”

空皱眉:“分开风险太大。而且我们不知道观测站的具体情况。”

“我知道。”戴因从怀中取出一份折叠的皮质地图——比之前那份更详细，上面用暗红色的墨水标注着复杂的路径和符号，“坎瑞亚建造观测站时，预留了三条紧急通道。我们刚才走的是主通道，已经被污染。但还有一条备用通道，入口在……”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上，那位置在甬道更深处的某个岔路:

“‘冷凝井’下方。那是一个天然的地热喷口冷却形成的竖井，直通观测站的外围维护层。通道狭窄，有高温蒸汽风险，但应该没有被污染。”

星弥睁开眼睛，异色眼眸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决断的光:“我去地心。我和璇光·星见女士同源，沟通的可能性最大。”

“我和你一起。”空立刻说。

“不。”星弥摇头，她拿起手中的银色数据核心，“我需要你先帮我弄清楚这里面是什么。星珞姑姑拼死留下的信息，可能关系到整个计划的真相。而且……”

她看向戴因:“切断星珞的连接需要专业的坎瑞亚知识，戴因先生需要帮手。空，你的战斗经验和应变能力是最合适的。”

这个分配合理，但空明显不放心。派蒙急得在空中跺脚:“可是星弥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下面不知道有什么怪物等着呢！”

“我有星光之力，有吊坠，还有……”星弥摸了摸额间——纳西妲给的宝石还在，虽然暂时取下，但精神稳定符文仍在生效，“而且，如果虚界回响的目标真的是完全控制璇光·星见，那么它们的主力应该会集中在共鸣仪式上。通往观测站的路径，可能反而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她说得冷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内心的波动。

戴因沉默片刻，点点头:“她说得对。兵分两路是目前效率最高的选择。不过……”

他看向星弥，独眼中难得地浮现出一丝类似长辈的关切:“小姑娘，听好了:地心观测站的核心控制室，在璇光·星见的星躯正上方。那里有完整的监控系统和紧急制动装置——如果情况失控，你可以尝试激活‘强制休眠协议’。但那个协议需要双重认证:星灵族皇室血脉，以及……”

他顿了顿:“以及一颗‘愿意承担后果’的心。因为强制休眠会消耗璇光·星见仅存的意识能量，可能让她彻底消散。这是最后的手段，明白吗？”

星弥郑重点头:“我明白。”

计划快速敲定。戴因将地图复制了一份给星弥，标注出冷凝井的具体位置和观测站内部的路线。空将备用的干粮和药剂分出一半给她。派蒙则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糖果——那是她在枫丹集市上买的，据说是“吃了能让人开心一点的魔法糖果”。

“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至少是甜的。”派蒙把糖果塞进星弥的口袋，眼圈红红的，“一定要回来哦！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吃庆功宴的！”

星弥摸了摸派蒙的小脑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嗯，说好了。”

短暂的准备后，三人在岔路口分别。

空和戴因沿原路返回，准备绕道前往主大厅，尝试切断星珞的连接。星弥则独自一人，向着甬道更深处的黑暗走去。

手中的数据核心，越来越烫了。

独自一人的旅程，孤独感被放大了十倍。

甬道里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巨兽呼吸的地心嗡鸣。岩壁上的冷凝水不时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像某种倒计时。

星弥走了大约半小时，按照地图标记找到了那个岔路——一个向下倾斜的、仅容侧身通过的狭窄裂缝。裂缝内部热气蒸腾，能听到深处传来水流奔腾和蒸汽喷发的轰鸣声。

她深吸一口气，侧身挤入裂缝。

温度在急剧上升。起初只是温热，走了十几米后，已经热得让人汗流浃背。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还混合着某种金属矿物的气息。岩壁不再是冰冷的玄武岩，而是呈现出暗红色的、仿佛熔岩冷却后的多孔结构，触手滚烫。

又下行了几十米，前方豁然开朗。

她站在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边缘。岩洞下方三十米处，是一片沸腾的、泛着金红色光芒的地下热湖。湖水翻滚着，不时喷发出数米高的蒸汽柱，撞在洞顶的钟乳石上，凝结成滚烫的水滴如雨落下。而在热湖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根直径约五米的、通体银白的金属圆柱——那应该就是“冷凝井”的主体，星灵族与坎瑞亚当年建造的冷却装置。

圆柱表面布满了复杂的散热鳍片和管道接口，但大部分已经锈蚀损坏。从圆柱底部延伸出数条粗大的合金管道，其中一条横向延伸，没入对面岩壁——那应该就是通往观测站的通道。

问题在于，如何过去。

热湖表面温度目测超过八十度，蒸汽足以烫伤呼吸道。唯一的路径是沿着洞壁边缘那些狭窄的、湿滑的岩石凸起爬过去，但那些凸起很多已经风化松动，下方就是沸腾的湖水。

星弥观察了片刻，突然注意到冷凝井圆柱的表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凹陷的检修踏板——那是当年维护人员使用的。虽然锈蚀严重，但结构看起来还算完整。

一个危险的计划在脑海中形成。

她后退几步，助跑，跃起——

星光之力在足底瞬间爆发，提供额外的推动力。身体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第一块检修踏板上。锈蚀的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但支撑住了。

没有停顿，她再次跃起，像一只敏捷的雨燕，在滚烫的蒸汽间隙中穿梭，从一个踏板跳到另一个踏板。高温灼烤着她的皮肤，蒸汽烫伤了裸露的手腕，但她咬着牙，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第七跳时，意外发生了。

脚下的踏板突然完全碎裂，她身体一歪，向下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她左手死死抓住上方的管道接口，整个人悬在半空，脚下十米就是沸腾的热湖。滚烫的蒸汽喷在脸上，带来灼烧的痛感。她咬牙，右手也攀上去，一点点向上挪动。

就在这时，胸前的吊坠突然剧烈震动。

不是发烫，而是某种……规律的脉冲。像在发送摩尔斯电码。

星弥挂在管道上，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摸出吊坠。吊坠表面的银蓝色光芒在蒸汽中明灭闪烁，每一次闪烁的间隔，都对应着一串她熟悉的信号——

是星灵族的紧急求救代码。

但代码内容……很奇怪。

不是“sos”，不是“遇险”，而是更古老、更少使用的皇室内部密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

『数据核心……插入……共鸣频率……可干扰……』

星弥一愣。吊坠在提示她使用那个银色数据核心？

她低头看向还攥在左手中的核心。核心表面的自主荧光，此刻正与吊坠的闪烁同步。

没有时间犹豫了。她咬紧牙关，用力一荡，身体向上甩起，双脚勾住上方的管道，整个人翻了上去。趴在管道上喘息了几秒，她按照吊坠的提示，将数据核心侧面的一个隐蔽接口，对准了管道上的一个标准维护插槽。

“咔嗒。”

轻微的结合声。数据核心瞬间亮起，表面的能量纹路如活过来般流淌。紧接着，一股冰凉的、纯净的星光之力波动，从核心中涌出，顺着管道系统扩散开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沸腾的热湖，突然平静了一瞬。喷发的蒸汽柱减弱，湖面的金红色光芒也暗淡了几分。更关键的是，那种从地心传来的、越来越强烈的嗡鸣声，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像是共鸣的频率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产生了不协调的杂音。

(有效！)

星弥心中一喜。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干扰。她拔出数据核心——核心表面的光芒已经黯淡了许多，显然刚才的输出消耗了它不少能量。

趁着热湖相对平静的间隙，她快速完成剩下的跳跃，终于落在对面岩壁的通道入口。

通道内部凉爽了许多，显然是良好的隔热设计。星弥靠在入口墙壁上，短暂休息，同时检查数据核心。核心侧面有一个小小的晶体显示屏，此刻正在滚动显示刚才那次输出的分析数据:

『干扰持续时间:约47秒』

『共鸣强度衰减:12.7%』

『能量消耗:核心储备的23%』

『警告:相同干扰最多可重复三次，之后核心将永久失效』

只有三次机会。而且每次效果会递减。

星弥将核心小心收好，继续前进。

这条通道明显是人工建造的，墙壁光滑，地面平整，顶部的照明晶板虽然大部分损坏，但仍有少数在发出稳定的淡白光芒。通道一路向下，坡度平缓，走了约一公里后，前方出现了一道厚重的、布满星灵族符文的水晶门。

门是透明的，能看见门后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空间。

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座银白色的、流线型的“星躯”。它大致保持着人形的轮廓，但比例更加修长优雅，表面覆盖着细密的、仿佛活体电路般的能量纹路。星躯的双眼紧闭，双手交叠在胸前，像是在沉睡。无数根细小的光缆从四周的墙壁延伸出来，连接在星躯的各个能量节点上，形成一张复杂的光网。

而在星躯的正下方，是一片涌动的、泛着淡蓝色荧光的“海面”——那应该就是原始胎海的边界，被星躯的力量约束在这个球形空间内，保持着相对稳定的状态。

这就是璇光·星见。

这就是守护了提瓦特六百年的“稳定锚点”。

但此刻，星躯的状态明显异常。

它表面的能量纹路不再是纯净的银蓝色，而是掺杂了丝丝缕缕的暗红。连接它的光缆在剧烈颤动，传输的能量流忽明忽暗。最可怕的是，星躯的右手手指，正在极其缓慢地、不受控制地……抽搐。

而在空间的顶部，透过半透明的穹顶，能隐约看到上方有暗红色的光芒在汇聚——那是从主通道方向传来的、被星珞转化的共鸣能量，正在尝试突破最后的防护层，与星躯建立强制连接。

星弥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将手掌按在水晶门的认证面板上。星光之力注入，面板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发出柔和的共鸣声。门无声滑开。

踏入空间的瞬间，一股浩瀚的、仿佛直面星球本身生命脉动的威压扑面而来。那不是敌意，而是一种纯粹的存在感——就像站在海边，面对无边无际的大洋时感受到的那种渺小与敬畏。

星弥走到星躯下方，抬起头。

近距离观看，她更能感受到这具星躯的精妙与悲壮。那些能量纹路的每一道转折都蕴含着复杂的算法，每一根光缆的连接点都经过了无数次优化计算。这是一个学者用毕生智慧与全部生命，构筑的守护屏障。

“璇光·星见女士……”星弥轻声呼唤，用上了星灵族皇室最古老的敬语，“我是星弥·璇光，第七序位继承者。我带来了……关于您守望之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