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余波与低语（2/2）

这过程缓慢而低效，如同在浓雾中摸索。但或许是之前与地脉深度连接的底子还在，或许是那声强化后的“心跳”确实改变了一些东西，她竟然真的捕捉到了一些不同以往的、极其细微的“声音”。

那不是能量流动的轰鸣，而是更底层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低语”。这些低语杂乱无章，充斥着各种情绪碎片——港口商贩的叫卖心绪、工人劳作的疲惫、孩童嬉戏的欢愉、恋人低语的甜蜜……还有，一丝丝极其微弱、却坚韧不拔的，从轻策庄方向传来的、带着泥土芬芳与生长喜悦的祈愿……

这些属于万民的、最平凡琐碎的意识碎片，构成了璃月地脉最基础、也最鲜活的“底色”。它们太微弱，太分散，以往都被更强大的能量波动所掩盖。但在星弥如今这种“归零”般的状态下，反而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就像一个收音机，在失去接收强力电台的能力后，反而听到了更多来自不同角落的、微弱的电波。

这其中，有几缕特别的气息引起了她的注意。它们不属于人类，带着野性的纯粹与古老。它们似乎……对她散发出的、哪怕极其微弱的星辰气息，产生了一种好奇与……亲近？它们源自港口之外，遥远的山林之中。

是……仙灵？还是某种古老的元素生物？

正当星弥沉浸在这种奇特的“倾听”中时，一阵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睁开眼，看到钟离缓步走入小院。他今日未执杖，只穿着一袭简单的深色长衫，仿佛一位偶然来访的友人。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星弥，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略作停留，随即落在庭院一角那株有些蔫黄的兰草上。

“心神之损，非药石能速愈。”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犹如这兰草，根茎受损，强灌肥水，反受其害。需静待其自愈，顺应其性。”

他走到兰草旁，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有些卷曲的叶片。指尖过处，那兰草似乎精神了些许，叶片微微舒展。

“然，万物有灵，皆有其‘声’。”钟离继续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点拨，“静心聆听，或许能闻天地之呼吸，感众生之脉动。于恢复，未必无益。”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星弥坐在原地，心中震动。钟离这番话，绝非无的放矢！他看穿了她正在尝试的“倾听”，并且……默许了，甚至暗示这是一种可行的、适合她当前状态的恢复方式？

他是在告诉她，在失去力量的时候，不必执着于恢复力量，转而可以去理解这个世界更基础、更广阔的构成？

她再次闭上眼，尝试按照钟离的提示，不再去“感知能量”，而是去“倾听声音”。将残存的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蛛网般散开，不去捕捉，只是接收。

渐渐地，那些原本模糊的“低语”变得更加清晰。她听到了更多，感受到了更多。那属于璃月港的喧嚣生机，那来自轻策庄的宁静祈愿，那遥远山野中古老生物的模糊好奇……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远比能量星轨更生动、更复杂的画卷。

在这幅画卷中，她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试图撬动规则的“异数”，而是变成了画卷中的一滴墨，一条线，虽然微小，却真实地存在着，与整幅画卷同呼吸。

一种奇异的平静感，如同温润的泉水，缓缓流淌过她干涸疲惫的心田。

力量尚未恢复，前路依旧迷茫。但在这片由万民心意与古老低语构成的“声音之海”中，她似乎找到了一个新的支点。

窗外，暮色渐沉，璃月港华灯初上，万千灯火，每一盏背后，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一段独特的故事，一声微弱的低语。

星弥静静地听着，仿佛听到了这座古老城市，以及这片厚重大地，沉稳而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