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祭夜将临 异变陡生（1/2）

最后一日的白昼，在令人窒息的压抑中缓慢流逝。西域的太阳如同被沙尘包裹的火球，散发着沉闷的热浪，却驱不散弥漫在赤岩谷与石泉部之间的凝重气息。天地间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每一丝空气都带着剑拔弩张的紧张，预示着今夜将是决定西域命运的终极对决。

赤岩谷内，气氛凝重如铁，连风沙掠过岩石的声音都带着死寂的意味。引星台所在的区域被三层精锐教徒严密封锁，手持弯刀与长矛的守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眼神狂热而警惕，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被瞬间格杀。暗影司潜伏在数十里外的隐蔽观察点，通过特制千里镜传回断续的情报：那些备用金属构件被运入引星台下层后，内部传出了持续不断的、类似金属摩擦与高温熔炼的尖锐声响，偶尔还夹杂着压抑的争吵与首席护法的暴怒呵斥，显然，核心修复工作遇到了难以攻克的巨大困难。

新月绿洲的火罗教神庙中，首席护法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如同酝酿着风暴的乌云。他的案头堆满了接踵而至的坏消息：东部的焉支部、疏勒部与龟兹部正式宣布断绝与火罗教的一切往来，关闭了通商道路与部落边界，甚至派出巡逻队驱逐火罗教的使者；石泉部方向的大衍使团活动愈发频繁，周边的流沙部、黑石部等小部落明显加强了戒备，加固了围栏，组建了护卫队，显然已彻底倒向中原；更糟糕的是，派往赤岩谷催促进度的亲信传回急报，引星台核心的腐蚀程度远超预想，那股奇异的黑色液体似乎与核心的星陨磁金材质发生了某种难以逆转的化学反应，符文脉络被严重侵蚀，几次修复尝试均以失败告终，能量稳定性正在持续恶化，甚至出现了符文闪烁、能量外泄的危险迹象。

“废物！一群废物！”首席护法将手中的琉璃杯狠狠摔碎在地，碎裂的琉璃片溅起，划伤了旁边躬身侍立的小教徒，对方却不敢有丝毫躲闪。“焚天大神赐予我等无上伟力与神坛秘器，你们却连一个小小的祭坛核心都守不住、修不好！”

一名负责技术的符文师护法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黑石地面：“大护法，非是我等不尽心竭力。那腐蚀之物极为蹊跷，似是专为破坏我教符文脉络与星陨磁金所制，能渗透金属缝隙，持续侵蚀能量传导结构……若要彻底清除腐蚀痕迹并重建核心，至少需要一月时间，且需从总坛调运特制材料。”

“一月？”首席护法怒极反笑，猩红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带着嗜血的疯狂，“今夜子时，星辰之力便将达到千年难遇的巅峰，祭祀必须如期进行！没有一月，连一个时辰都没有！”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刀刃架在那名符文师的脖颈上，语气狠厉如刀：“本护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今夜子时之前，必须让祭坛恢复运转！否则，你们所有人，都将成为祭祀的第一道祭品！”

符文师吓得浑身颤抖，连声道：“臣……臣尽力！臣再想办法！”

首席护法冷哼一声，收回弯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传令下去，启动第二方案！既然引星台核心无法完美修复，那就以‘血晶’为引，强行贯通能量脉络！将所有库存的血晶全部运往祭坛，另外，把那些关押的‘不洁者’、叛乱劳工和最近抓捕的中原探子，全部押往赤岩谷，作为备用祭品！”

所谓“血晶”，是火罗教以邪异秘法从鲜活生灵的鲜血中提炼凝结而成的暗红色晶体，蕴含着狂暴而不稳定的生命能量，是火罗教在绝境中强行催动秘法的禁忌之物。而“第二方案”，便是以大量血晶和活祭生灵的鲜血魂魄为燃料，强行冲破能量传导的阻碍，完成对“焚天巨弩”的充能与星光定位。此法凶险异常，不仅会对使用者造成巨大的反噬，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能量失控，导致祭坛崩毁，甚至整个赤岩谷化为一片焦土。

命令如同带着剧毒的箭矢，迅速传遍火罗教的所有势力范围。整个火罗教如同一架陷入疯狂的机器，开始了最后的、不计代价的运转：新月绿洲的地牢被打开，数十名囚徒被铁链捆绑着，在教徒的皮鞭下踉跄前行，哀嚎声与呵斥声交织在一起；仓库中的血晶被一箱箱搬出，由精锐教徒护送，向赤岩谷疾驰而去；神庙中的巫医们开始调制用于强化血祭效果的药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诡异气味。

与此同时，石泉部的宣抚使团驻地，殷璃也收到了暗影司与靖安司传回的赤岩谷异常调动情报。

“大量血红色晶体被运往赤岩谷核心区域，数量保守估计在百箱以上……另有一支押送囚徒的队伍，约五十余人，正从新月绿洲出发，目的地同样是赤岩谷。”张骞将整理好的密报递到殷璃手中，语气凝重，“郡君，火罗教此举反常，恐有大变。”

殷璃接过密报，指尖划过“血红色晶体”与“囚徒”等字眼，秀眉紧锁：“他们要做什么？常规修复已然无望，难道是要动用某种禁忌之术？”

鲁墨站在一旁，面色凝重地补充道：“郡君，属下曾从一名火罗教叛逃的巫医口中得知，火罗教有一种以血晶和生祭强行催动秘法的邪术，名为‘血魂献祭’。此法能在短时间内汇聚强大的能量，但代价极大，不仅祭品会被吸干魂魄，施法者也会遭受能量反噬，且极易引发失控。他们此刻动用此术，说明引星台核心确已受损严重，常规祭祀难以为继，只能铤而走险。”

“也就是说，他们并未放弃祭祀，反而要采取更极端、更危险的手段？”殷璃心中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必须阻止他们！这种邪法一旦成功，或许能暂时弥补核心缺陷，让‘焚天巨弩’发挥出毁天灭地的威力，届时不仅西域诸部将遭浩劫，我大衍边境也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

她当机立断，迅速下达指令：“第一，所有外围袭扰队伍，立刻加大行动力度！目标不仅是干扰，要集中力量切断赤岩谷与新月绿洲之间的主要联络通道和补给线，重点袭击血晶押送队伍与囚徒队伍，拖延其抵达时间。第二，立刻传讯安西都护府的王贲老将军，边境威慑部队今日午后向前推进三十里，摆出即将发起攻击的姿态，进一步牵制火罗教的兵力，让他们不敢将所有精锐都集中在祭坛周围。第三，通知所有归附部落，加固防御，严阵以待，防止火罗教在祭祀前发动疯狂报复。”

指令刚下达完毕，一名护卫匆匆进入营帐，禀报说朔风求见。殷璃心中一动，立刻让他进来。

朔风身着宽松的疗伤服饰，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身上的伤口虽未痊愈，却已能勉强活动。他一进入营帐，便单膝跪地：“郡君，属下已得知赤岩谷情况，火罗教动用血晶与生祭，显然是要孤注一掷。属下熟悉谷内地形与守卫部署，愿带一队死士，趁乱再次潜入赤岩谷，破坏他们的血晶储备或劫杀祭品队伍，阻止祭祀进行！”

殷璃看着朔风苍白的脸庞和眼中的决绝，心中既有感动，又有顾虑。她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朔风，你的伤势尚未痊愈，强行行动不仅会加重伤情，甚至可能危及性命。况且火罗教此刻必然戒备森严，你若再入谷，无异于自投罗网。此次行动，无需你亲自冒险。”

她转向一旁摩拳擦掌的顾九章部下头目“百变鬼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们靖安司不是最擅长浑水摸鱼、制造混乱吗？这次，给你们一个更‘光明正大’搅局的机会。”

殷璃俯身，在“百变鬼手”耳边低声叙述着自己的计划，声音虽轻，却带着令人振奋的力量。“百变鬼手”越听眼睛越亮，连连点头，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笑容：“郡君妙计！属下这就去安排，保证让火罗教的祭祀之夜，变成一场鸡飞狗跳的闹剧！”

“记住，安全第一，扰敌为上，不必强求破坏效果。”殷璃叮嘱道，“你们的任务是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为其他小队创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