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桃花溪畔嬉春阳(1/2)
藏书洞的窗棂漏进细碎阳光时,沈清晏正蹲在书架前翻找一卷缺失的算经残页。
指尖刚触到泛黄的纸边,身后忽然传来器物碰撞的轻响 —— 转身便见马文才站在案前,手里的墨锭落在地上,黑色的墨屑撒了一地。
“抱歉,没看到你在这儿。” 马文才弯腰去捡墨锭,沈清晏下意识伸手帮忙,两人的指尖同时触到冰凉的墨锭,又各自迅速收回。
她看着他指尖沾着的墨屑,轻声说:“我这里有软布,你擦一擦吧。” 说着从书箧里取出一块素色布巾递过去,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他手背上 —— 那里还留着前日祝英台画的小墨点,虽淡了些,却依旧清晰。
马文才接过布巾擦了擦手,将墨锭放回砚台,又拿起案上的方志:“英台说她帮你整理的水利记载夹在这本方志里,我来取给她,她等着补校勘注。”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方志上,语气平和,却没再多看沈清晏一眼,仿佛方才的指尖相触只是寻常巧合。
沈清晏点头,侧身让开书架前的路:“在第三层最左边,我刚看到了。”
她看着马文才伸手去取方志,指节分明的手掠过一排算经,忽然想起前日他帮祝英台修书时,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翻动书页。
心里刚泛起一丝涟漪,却听见马文才轻声道:“多谢。对了,英台说你近日熬夜校勘,她让我给你带了些安神的莲子糕,放在你案上了。”
这话让沈清晏愣了愣 —— 原来他特意来取方志,顺带捎来糕点,也只是受祝英台所托。她走到案前,见青瓷碟里摆着几块莲子糕,糕点上还印着小小的荷花纹,和祝英台平日喜欢的样式一模一样。“替我谢谢英台。” 她拿起一块糕点,指尖触到温热的瓷碟,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些发涩。
马文才取了方志,转身便要走,忽然瞥见沈清晏案上摊开的算经草稿,上面画着复杂的 “重差术” 演算图,边角却洇着一圈无意识的墨痕。
他脚步顿了顿,指着草稿纸说:“这里的影差计算可以简化,用‘表间乘高差除以表高差’的公式,蒙馆的孩子更容易懂。”
说着,他拿起一支笔,在草稿纸空白处飞快写下公式,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轻而快,写完便将笔放下,抱着方志匆匆离开,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沈清晏看着草稿纸上的公式,字迹遒劲有力,和他给祝英台刻的桃木笔上的 “英” 字如出一辙。
她拿起笔,沿着他写的公式轻轻描了一遍,指尖感受到纸页上残留的墨温,心里却忽然清明 —— 马文才的温柔与耐心,从来都带着明确的指向,他会为祝英台磨一下午的桃木笔,会细心标注修补要点,却只会在受祝英台所托时,才会给她递一块莲子糕,才会顺手提点一句算经公式。
窗外的蝉鸣忽然响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草稿纸上,将那行公式与她描过的痕迹映得格外清晰。沈清晏轻轻合上算经,将莲子糕放回碟中 —— 或许,她早该明白,有些互动,不过是旁人情谊里的偶然插曲,终究成不了自己期待的篇章。
书院的晚钟刚过,藏书洞的烛火还亮着。
沈清晏正对着马文才白日写的算经公式出神,指尖反复摩挲着草稿纸上的字迹,连窗外传来的虫鸣都没察觉。
“还在看这道题?” 王蓝田提着一盏新换的灯走进来,灯芯跳动的光映在他眼底,“我按你说的,把蒙馆要用的算经例题都抄好了,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
他将抄本轻轻放在案上,目光扫过沈清晏指尖下的公式,又补充道:“文才的算法虽简,但你之前的步骤更贴合孩子的认知,不用非要改。”
沈清晏抬头,见王蓝田抄本上的例题都标了彩色的辅助线,连最难的 “测高术” 都画了卡通化的标杆图案,心里泛起暖意:“你费心了,这样孩子们肯定能看懂。”
话刚说完,却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转头便见梁山伯抱着一摞新采的野山楂走进来,山楂上还沾着露水。
“我在后山找了半天才采到这些,你尝尝甜不甜。”
梁山伯将山楂放在竹篮里递过来,目光落在沈清晏案上的草稿纸,轻声道:“要是还在想白天的公式,我陪你再演算几遍,多试几种方法总能找到最合适的。”
沈清晏刚要接过山楂,却看见马文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件素色披风。“英台说夜里凉,让我给你送件披风。”
他走进来,将披风放在案边,目光掠过王蓝田和梁山伯,又看向沈清晏:“她还说,明日去蒙馆送书,让你和我们一起,路上也好有个伴。”
这话让沈清晏心里一动,刚要开口,却见祝英台从马文才身后走出来,笑着说:“清晏,明日咱们一起走,我还想跟你学学怎么给孩子讲算经呢!”
她走到沈清晏身边,自然地挽住她的胳膊,目光落在竹篮里的山楂上:“这山楂看着真新鲜,咱们明日带些去给蒙馆的孩子吧!”
马文才站在一旁,目光始终追着祝英台,见她喜欢山楂,便对梁山伯说:“多谢梁兄采的山楂,明日我多带些油纸,咱们包好路上拿。”
他说话时语气温和,却没再看沈清晏一眼,仿佛送披风、约同行,都只是因为祝英台的提议。
沈清晏看着眼前的场景,接过披风的手轻轻攥紧 —— 原来他的关心,从来都是透过祝英台传递的;他的同行邀约,也只是为了陪在祝英台身边。
她勉强笑了笑:“好啊,明日咱们一起走。” 待马文才和祝英台离开后,藏书洞又安静下来。
王蓝田看着沈清晏落寞的神情,轻声道:“披风要是不合身,我明日让母亲给你改改,她最会做针线。”
梁山伯也递过一颗剥好的山楂:“吃点甜的吧,别总想着烦心事。”
沈清晏接过山楂,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心里却还是有些发涩。她抬头看向窗外的星空,星光落在案上的算经和披风上,忽然觉得,或许自己该像接受算经里的 “无解之题” 一样,接受这份永远无法靠近的心意 —— 马文才的世界里,祝英台是唯一的主角,而她,不过是站在台下的看客。只是心底那抹挥之不去的牵挂,却像藏书洞的烛火,明明灭灭,始终无法熄灭。
天刚亮透,书院的石板路上还沾着晨露。
沈清晏提着书箧往门口走,远远便见马文才牵着祝英台的手站在柳树下,祝英台手里拿着两个油纸包,正笑着往马文才手里塞。
“清晏,这里!” 祝英台先看见她,挥手招呼着,将一个油纸包递过来,“这里面是热乎的芝麻饼,我让厨房多做了些,路上吃。”
沈清晏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温热的纸张,还没来得及道谢,便见马文才从马车上取下一个软垫,小心铺在祝英台要坐的位置:“路上颠,垫着舒服些。”
三人坐上马车,祝英台坐在中间,兴奋地翻着沈清晏带来的算经抄本:“你看这个‘测树高’的插图,画得真有意思,孩子们肯定喜欢!”
马文才坐在一旁,偶尔帮祝英台拂去落在书页上的碎发,目光落在抄本上时,也只是顺着祝英台的话附和:“确实比纯文字好懂,你之前说要给蒙馆做教具,这个插图正好能用。”
沈清晏坐在对面,手里捏着油纸包,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像被晨露打湿的纸页,有些发沉。
马车行到一段颠簸的路,她手里的书箧晃了晃,里面的算筹哗啦啦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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