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碗粥（2/2）

一股属于医生的责任感和一种莫名的、或许是源于这具身体本能的联系，在她心中涌动。

她走到丫丫身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与她平视。

她看到孩子因为她的靠近而瞬间绷紧的身体。

芊墨伸出手，想要拂开丫丫额前挡住视线的乱发。

丫丫却在她抬手的那一刻，猛地闭上眼睛，缩起脖子，又是一副准备承受殴打的样子。

那只伸到半空的手，僵住了。

芊墨的心，再次被狠狠刺痛。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那只手还是轻轻落在了丫丫枯燥的头发上，极其轻柔地抚摸了一下，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的声音，轻轻说道：

“别怕。”

“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人打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丫丫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盈满泪水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几乎要溢出来的震惊和茫然。

她看着芊墨，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锅里的粥，还在咕嘟咕嘟地响着，米香越来越浓，弥漫在空气中，也悄然渗入这冰冷而绝望的时空缝隙里。

芊墨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只需要面对手术台和病人的现代医生芊墨。

她是这个破败家庭的母亲，是这个受伤孩子的唯一依靠。

前路漫漫，凶吉未卜，但她别无选择。

属于古代芊墨的，充满挑战与未知的人生，就在这混杂着伤痛、恐惧与一丝微弱米香的空气中，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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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里的粥熬得恰到好处，米粒虽然粗糙，却已充分舒展，散发出朴实而温暖的香气。

这香气对于常年处于饥饿与恐惧中的丫丫来说，无疑是世界上最诱人的味道。

她的小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丫丫瞬间涨红了脸，惊恐地偷瞄芊墨，生怕这“失礼”的声响会招来责骂。

芊墨心中又是一酸。

她拿起那个刚刚喝过水的破陶碗，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仔细擦了擦内壁——这是她作为医生的洁癖在作祟，尽管条件艰苦，她仍想尽力做到卫生。

她舀了满满一碗稠粥，递到丫丫面前。

“小心烫，慢点吃。”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疲惫的沙哑，却努力放缓了语调。

丫丫看着眼前那碗冒着热气、几乎全是实诚米粒的粥，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这是给自己的。

以前，她最多只能喝到一点照得见人影的稀米汤，而娘亲自己则会吃掉所有的干货。

“给……给我的？”

她怯生生地问，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

“嗯，给你的。快吃吧。”

芊墨点点头，自己也拿起一个碗，舀了另一碗。

她需要食物来恢复体力，处理伤势。

丫丫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那双满是细小伤痕和污垢的小手，捧住了温热的陶碗。

碗身的暖意似乎顺着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她先是试探性地吹了吹气，然后凑近碗边，小小地吸了一口。

温热的、带着米粒独特甜香的粥滑入口中，顺着食道落入空瘪的胃袋。

那充实而温暖的感觉，让丫丫舒服得几乎要喟叹出声。

这是她记忆里，吃过的最好吃、最饱腹的一顿饭。

她不再犹豫，也顾不得烫，开始小口小口地，却极其迅速地吃着碗里的粥。

她吃得极其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这碗粥。